扶余丰璋伸出双手抱住自己,抚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和嘴唇,马鞭草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平日里最喜欢这种香气。突然,阳光不复存在,乌云遮盖天空、大地裂开,世界起火燃烧。
“你杀了腹中孩子的父亲,让他没出生就沦为孤儿!”
扶余丰璋的脸变得憔悴而又忧伤,“你肚子里是我们的孩子!”他一边说话,鲜血一边从嘴角溢出,紧接着锋利的剑锋从胸口透出,滚烫的血液四溅,落在她的脸上。鬼室福信在扶余丰璋身后出现,面目狰狞,声如雷鸣:“妹妹,现在你就是王太后了!”
“你杀了腹中孩子的父亲,让他没出生就沦为孤儿!”
她疯狂的挣脱丈夫的怀抱,转身逃走,临走前看到兄长将丈夫的头砍下来,提在手中,扶余丰璋的眼睛暴突出来,宛若胶冻,滑下白皙的面颊。
“你杀了腹中孩子的父亲,让他没出生就沦为孤儿!”
她感觉到体内的热气,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她的子宫燃烧。她的儿子生得高大威武,有扶余丰璋一样的匀称身材,以及杏仁形状的棕黑色眼睛。
他对她微笑,朝她伸手拥抱,然而当他张开嘴巴,吐出的却是滔天烈焰。她发现自己在火焰中熊熊燃烧,就好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化为灰烬。
“你杀了腹中孩子的父亲,让他没出生就沦为孤儿!”
她最后的感觉是长长久久的痛楚,体内燃烧的熊熊大火和低声细语的群星,覆盖了整个天地。
“你杀了腹中孩子的父亲,让他没出生就沦为孤儿!”
她骤然醒来,嘴里有灰烬的味道。
“不,”她呻吟道,“不要,求求你!”
“怎么了?”侍女阿澄凑过来,将鬼室芸拥入怀中,就好像拥抱自己的孩子。
床帐沉浸在黑影中,寂静而封闭。月光从窗口泻入,无数的灰尘在月光中跳动,仿佛无数碎片,鬼室芸的视线跟着它们穿过上方的窗口。
她心想:那毕竟只是惊梦一场。“救救我,”她小声说,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请给我……”她的喉咙沙哑刺痛,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要什么。为什么痛得如此厉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被撕成碎片,又再重新组合。“我要……”
“是,我马上拿水来!”侍女阿澄轻轻拍了拍鬼室芸的肩膀,跳下床。床帐里只有一人,鬼室芸想要……某件东西……某个人……到底是什么?
她知道这很重要,世界上只有这件事最重要。她翻过身,用手肘支撑身体,与纠缠双脚的毛毯搏斗。移动好难好难:整個世界天旋地转。我一定要……
当阿澄端着水回到床前,鬼室芸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神志清醒的说:“我想见夫君,立刻!”
周留城会议室。
“前天清晨,真岘城失陷了!”
“真岘城天险之地,怎么会这么容易失陷?”扶余丰璋问道。
“唐军先猛攻支罗、尹城、大山、沙井等山栅,真岘城守将分兵据守各隘口,抵御唐军。”扶余忠胜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声音平稳,就好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却不想被其分兵翻山隐于城下,夜里攀草登城,这才陷落了!”
“这怎么可能?”扶余丰璋摇了摇头,他曾经出征新罗途径当地,真岘城的险峻给当时的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唐人难道都是一群猴子吗?
“这已经是事实了!”扶余忠胜摊开双手:“要派兵夺回真岘城吗?”
“太难了!”扶余丰璋心思烦乱的摇了摇头:“真岘城是天险,唐人夺下千难万难,可以一旦失去了,我们再想攻取只会更难!”
这时侍女阿澄出现在门口:“殿下!夫人有恙!”
“什么?”扶余丰璋脸色微变,起身便要出门,但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安培比罗夫一眼,咬了咬牙才转身离开。扶余忠胜在一旁看得清楚,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阿芸,你怎么了?”扶余丰璋冲进门,抓住鬼室芸的双手:“大夫来看过了吗?”
“已经看过了!”看到丈夫关切的面容,鬼室芸嘴角含笑:“大夫说没什么,应该是动了点胎气,多静养几日便是了!”
“那便好!”扶余丰璋松了口气,旋即道:“那接下来你就别出屋子了,就在床上静养便是!”
“那怎么能行!”鬼室芸娇嗔道:“整日躺在床上我还不活活憋死?”
“是呀,殿下!”一旁的侍女阿澄也插嘴道:“大夫也说了,夫人每日还是要呼吸外间的空气,晒晒太阳,多走几步,这样才对孩子好!”
“若是如此,我让人搬幅乘舆来,每日抬着阿芸在外头转转,到平坦处扶着乘舆多走几步,如何?”
听到丈夫待自己如此关切,鬼室芸心中暗喜,含羞点了点头:“你也要保重身体,切莫累坏了身子,我和腹中的孩儿都指望着你呢!”
听鬼室芸这般说,扶余丰璋不由得想起方才的坏消息,不由得叹了口气,鬼室芸见状,赶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坏消息吗?”
“没什么,刚刚得到消息唐人攻陷了真岘城,所以有些烦恼!”
“真岘城?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