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开口说了那些话,那今日可就真的是被拉上断头台,头都回不了了!
沈怅雪很显然是看到了他的挤眉弄眼。
他弯弯眼睛向他一笑,低眸下去,扑通跪到地上,一伏身子,脑袋磕到了地上。
听到那一声叩头声响,钟隐月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他扶住额头,感到深深的无力。
沈怅雪伏在地上,向他请愿:“有师尊疼爱,已是三生有幸。弟子不愿再看到师尊左右为难,请师尊上锁。”
他如此这般,旁的几人全都愣住了。
这是第一个给人跪下,求人上锁的灵修。
灵泽愣了片刻,才想起什么,抬起眼睛看向耿明机。
果不其然,耿明机的脸色突然更
() 难看了。
灵泽默默拿起茶盏,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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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好,春日暖阳烘得地面暖融融的。
事情办完,长老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玉鸾宫。
人走茶凉后,安静下来的玉鸾宫中,钟隐月一把拉住了沈怅雪。
“起来,”他说,“起来,我给你解了。”
沈怅雪还正跪在地上,等着他回来问罪。
钟隐月不同意,他就这样跟着跪下,和那些长老们一起“逼宫”,自然是有罪的。
钟隐月拉了他,沈怅雪就抬起头来笑笑:“师尊不怪我?”
“怪你什么,你起来。”钟隐月说,“快起来,我给你解了。”
他说的是命锁。
方才,在所有人的逼迫下,钟隐月不得已,只能给他上了锁。
这会儿人都走了,钟隐月就要给他解了。
他目光坚定,瞧着是打定主意不要给沈怅雪上锁。就算是被人逼着上了,等那些人背过身去,钟隐月就要给他解开。
沈怅雪却歪歪脑袋,一脸不解:“为何要解?”
“自然是要解的!”钟隐月有些急了,“那命锁对灵修来说,难道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你又为何要跪下来让我上锁,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出了宫去!听话,我帮你解了,你以后不用多事,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可是我本就是想要师尊上锁的呀。”沈怅雪说,“我从前也说了,我不要自由,我要被生生世世锁在师尊身边……”
他越说声音越低,逐渐压抑的像是真被谁锁住了脖颈似的。
钟隐月说不出话来。他哑口无言半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说过这些,我都知道。”
“你有这要求,我也想了很多。可我想来想去,到头来,我就是不想锁你。我当然不是不愿意听你的话,只是我觉得……你不该被这东西绑着的。”
“就算不锁你,你也能此生平安无事地待在我身边,我答应你。”钟隐月说,“可是你一定是要自由的,我想看你自由。沈怅雪,你这一生因为这个东西受了多大屈辱,你自己不比我明白吗?这东西怎么能还回到你身边?”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可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与你是平等的。用不着它,不会离开的你的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那些会离开的,别说命锁,就是拿天道来绑都是没用的,好吗?”
“我不会走的,这东西也不该留在你身上。你起来,我帮你解开,行不行?”
钟隐月好声好气细声细语,沈怅雪脸上的笑却没什么变化。
他眼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沉了下去。怕钟隐月看到,他又立刻眯起眼来。
“好吧。”沈怅雪松了口,又笑眯眯着说,“师尊,我有些渴了,能劳师尊为我沏杯茶么?”
他往常说这话都是睁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说的。
可眼下他松了口,同意解了命锁,钟隐月松了口气,也没顾上那么多,高高兴兴地应声说好,回身就去案前给他沏茶去了。
他毫无防备地拿出茶杯来,沏好茶,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刚把茶壶放回原位,钟隐月突然感觉手腕一凉。
有一个什么东西扣在了他手腕上,手背上也突然一热,像是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钟隐月一懵。
他抬起手,一看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多出了一圈锁扣。
而他手背上,也多出了一只手。
手背雪白,青色血管犹如隐于雪下的条条青蛇。这手与他十指相扣,更有如锁链似的将他扣紧起来,钟隐月被握得一痛,手掌骨仿佛被生握裂开一般。
钟隐月痛得一龇牙,突然,另一边的肩膀被另一只手一按。
重量从身后猛地压过来,沈怅雪附到他耳边,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师尊,”他轻声说,“师尊若不锁我,我可就只能……出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