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怅雪轻笑了声:“师尊就是那个脾气,我已习惯了。”
钟隐月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可不该习惯。”钟隐月说,“受着委屈,怎么能习惯了委屈,我真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沈怅雪沉默了。
钟隐月也没说话。
马车行在空中飞驰,轿子内开始冷了。钟隐月往旁一看,一火炉盆正摆在轿子中央。
他随手一挥,一道离火从手里飞出去,落到那炉盆中,当即燃起火光来。
轿子里暖和了许多。
钟隐月抬头问:“你之前说,你有计划从那儿出来,那计划进行得如何?”
沈怅雪又沉默了片刻,才答:“算是……进行得还不错吧。”
“是吗。”钟隐月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沈怅雪摇了摇头。
钟隐月叹了口气:“好吧,你一切小心。”
沈怅雪点了点头。
他又忽的笑了:“莫说这些了,长老,长老还是先忧心眼下的事吧。”
“那个妖物?”钟隐月靠在轿内的椅背上,手托腮道,“说起来,那究竟是个什么妖?”
“是只兔妖。”
钟隐月一怔。
趴在钟隐月旁边余座上的青隐闻言,耳朵抖了抖,眯着眼转过脑袋,装没听见。
沈怅雪面色未变,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
“那只兔妖,半月前在凡世屠了两个村子,前去收拾的山门也全军覆灭,皆被它给吃了。之后,它便逃走了。”他说,“兔妖最擅长逃走,毕竟有一句俗语是狡兔三窟,这俗语可是十分正确。不论兔妖还是兔子,逃走时都会设下多个陷阱,若要寻找它的踪迹,是十分困难的。”
“并且,那只兔妖修为高深,还十分了解人修,所以前去查它行踪的修者们都纷纷掉进它的陷阱里,遭了毒手。还请长老多加小心,不要步其后尘。”
钟隐月点点头。
“传来的书信上还说,在这半月的调查过程中,兔妖又已接连屠了两三个村子了。它速度极快,杀完就走。”沈怅雪说,“这次它去了这西那母村,本也是赶不上的,不过在屠戮时,偶然有一修者路过。这修者出了手,护住了村庄。”
“双方对峙时,兔妖落下败风,元气大伤。虽说被它逃了,不过修者已在四周布下结界,必然是逃不出来的。”
“只是坏就坏在,村中有许多负伤之人,妖修外形又千变万化,只怕是变成了某个村民混在其中。”
“也不知兔妖是变成了何人。且以它的功力,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再屠村庄。留在山中的修者也负伤了,其余赶去的修者修为都不高,他唯恐无法对付,才请我们快去的。”沈怅雪说,“这些,都写在今日清早浮日送来的书信上。”
“原来如此。”钟隐月道,“待会儿到地方下了轿,还得劳烦你再同其他的弟子们讲一遍。”
沈怅雪笑笑:“那是自然的。”
“光听书信所言,也只是纸上谈兵……现场如何,还得亲自去看看再下定论。”钟隐月嘟囔着,“
听起来,会去那儿的仙门不止我们一家。”
“确实如此。这等妖修,那些未完全出世的山门最乐意去管。”沈怅雪道,“或许是觉得卫道最能积攒功德,方便早日飞升吧。”
“或许吧。”
钟隐月偷瞧了沈怅雪一眼。
沈怅雪低头下去,伸手烤了烤火,神色如常。
钟隐月眉头间快皱成个川字了。
他没问题吗?
这真的可以吗?这不算同族相戮自相残杀吗?
不多时,马车停落在地面上。
马车内的灵器渐渐停止运转。
他们到地方了。沈怅雪率先下了马车,为钟隐月拉开了门帘。
钟隐月下了轿子,青隐跟在后面。她立刻缩小身形,跳到钟隐月的肩头上。
四周荒凉,一片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面前的村庄被破坏得相当彻底,整个村子俨然成了一片废墟,干裂的土地上还有大片干涸了的血。不远处的残垣断壁之中,还有一只被吸食成干尸的胳膊往外探来,五指极其怪异地扭曲着。
身后传来阵阵水声。
钟隐月回头,绕过轿子一看,背后是一条江河。
这条江河却已经完全黑了,飘荡着碎裂的尸块。
他又抬头看向空中。有形的黑气在四处飘荡,令人不适的气息在结界之中充斥着。
第一次碰见这种的陆峻没受住。看过江河之后,他脸一扭,赶忙跑去另一边,张嘴就吐了出来。
“师尊……”
温寒也受不了了,他拿衣袖捂着嘴,艰难地走到钟隐月身边,一脸难受道,“这黑气是什么,怎么如此令人喘不过气来……”
“瘴气、妖气、怨气。”钟隐月答,“简单来说,便是那兔妖身上的妖气、此处村人尸骸中生出的瘴气、还有从被妖修吞食的灵魂中生出的怨气。三者聚集,形成此等黑气。”
“修为越低的,越受不住这气。”
温寒指指白忍冬:“那白师弟怎么没事?”
钟隐月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