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红玉并蒂莲簪躺在其中。
扶薇将它取出来,细细地瞧着。
她在看红玉簪,宿清焉在看她。
扶薇富贵惯了,身边从不缺金银,富裕到连金银首饰都不看在眼里,很少佩戴。正是因为知道她不缺好东西,宿清焉送她这支玉簪,才格外忐忑。
扶薇抬眸望向宿清焉,问:“你拿了那柱并蒂莲给匠师照着做?”
“不。”宿清焉摇头,“是我自己做的。”
扶薇有些意外,重新看向这支红玉簪。这支簪子打磨得不错,要么是手艺精湛的老师傅,要么是花了很大的心血。她知宿清焉手巧,却不知道他竟手巧成这样。
宿清焉突然叹了口气。
扶薇疑惑相望。
宿清焉清隽的眉宇间浮现些困惑。他说:“以前觉得礼轻情意重,只要是花了心思,皆是重礼。不知怎么……人是会变的吗?我竟担心你不喜,担心这支簪子不如你首饰盒里最普通的一支。”
一个不能有负面情绪的人,开始有了越来越复杂的情感。卑微、忐忑,还有害怕。或许还不够严重,算不上负面。可是他的情绪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一步之遥,左右摇摆摇摇晃晃。
扶薇望着宿清焉但笑不语,略歪着头,将红玉簪戴在云鬓之间。
宿清焉看着那支红玉簪,不安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扶薇以为宿清焉在跟她说情话,可瞧着他的表情,却发现他真的有些困惑。
“
很难理解吗?”扶薇凑到宿清焉耳畔,“因为你喜欢我呀。”
扶薇笑望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情之一字,不会永远只是甜。扶薇的出现,让宿清焉动情,人一旦动了情,那些忐忑、卑微、惧怕……和甜蜜一起组成了一个情字。
情关难过。
一个不能有负面情绪的人,当他循序渐进地尝到些复杂的情愫,才会逐渐变成一颗完整的灵魂。
宿清焉和扶薇到了湖边。冬日湖边寒气逼人,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人来这里。可因为过年,湖边的树上都挂上了红灯笼,还有水竹县的人从各家拿来的对联贴在树上。
每家拿来的对联都不一样,有些甚至是自家孩童所写。树上贴的对联各式各样七七八八不和谐,瞧上去却别有一种烟火气。
还有些人正在摊纸研磨,临时写对联。
看见宿清焉过来,立刻有人喊他去写对联。宿清焉微笑着走过去,接过递来的笔,连续写了几副。旁人还要让他写,他摇头道:“不写了。今日还有事。”
什么事?当然是陪扶薇过节。
他放下笔,穿过人群,走向等在不远处的扶薇。
扶薇指着另一边,说:“那边好多人。”
“好,我们也去看看。”宿清焉护着扶薇走过去,挤进人群。原来是一些人折了荷灯,正蹲在水边,将荷花灯放进水中。
今日无风,一盏盏荷花灯随着水波缓慢地浮动。此刻天还没有黑,过一会儿天色彻底黑下去,一盏盏亮着的莲花灯飘在水面上将是很美的一幅画面。
“看那边!”人群里突然有人伸手一指。
扶薇和宿清焉循声回头,又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桥上站着一对小夫妻,夫郎居然当众低下头去亲吻自己的妻子。
众人一片起哄笑声。有人打趣,也有人吹口哨。
妻子害羞地跑开,她的夫君赶忙拿起她先前挑好的花灯追上去。
这对小夫妻半个月前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时。
“我也想要。”扶薇突然小声念叨。
宿清焉目视前方,全当没听见。
扶薇眯起眼睛,望着将要西沉的落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年,天地也跟着欢庆。今日的落日很迟,晚霞将大半的天色都烧成红紫之色,一片异彩。
扶薇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亮眼的晚霞。
两个人沿着湖边缓步,前面的摊位少了许多,人也不那么拥挤。
“薇薇,你真的想?”宿清焉突然问。
已经过去了很久,扶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宿清焉在说什么。她压下心里的意外,待身边的路人走过去之后,才嫣然柔笑相望,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宿清焉用眼角的余光轻瞟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这边,他这才俯下身来,将一个轻柔的吻快速落在扶薇的唇边。
他的吻一触即离,耳朵尖也在一瞬间泛了红。
扶薇惊讶他的转变,心里沁出些甜。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尖,扶薇很想伸手去捏一捏。她甚至更想立刻回吻他。
可是她知道宿清焉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不想他再多为难。
她只是眸光潋滟地望着宿清焉,探出舌尖,沿着他刚刚吻过的唇缓慢地轻舔了一圈。
宿清焉看着她的动作,心神晃动,脸上也跟着泛了红。他不得不移开了视线,才能控制那颗乱跳的心。
“清焉!”有一个妇人挤过人群,朝着宿清焉跑过来,在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宿清焉轻咳了一声,立刻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寻常。
“林婶,”宿清焉望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小虎怎么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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