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把自己的安排详细告诉洪承畴。
洪承畴做事一向以稳健着称,总感觉孙传庭在玩火。
见洪承畴只是拈着胡须思忖。孙传庭知道他不很放心,于是说道:
“请恩师大人放心。李贼狡猾,定能识破此计,率死党别寻生路,唯有川北,亦断难逃出官军手心,逆贼至此,已如鸟入笼中插翅难飞。”
洪承畴微微一笑:
“如此布置,岂有不放心之理?只是李自成虽系屡败之贼,却颇有智谋,且能得部下死力,非张献忠等流贼可比。
但恐偶一疏忽,逆贼侥幸逃脱,使剿贼大业功亏一篑,上贻君父之忧,下为百姓留无穷之患。”
孙传庭虽然对农民军作战连获胜利,目前却没有同李自成直接交过手。
所以听了洪承畴的话,他不禁心中暗笑,但为了表示尊重,他不得不唯唯称是。
洪承畴又道:
“新皇甚盼吾等能将闯贼生擒,献俘阙下。倘不能将闯贼生擒或在阵上斩首,纵然大捷,也不能使新皇十分高兴。”
孙传庭深受皇太子大恩,当然会全力以赴,他起身拱手:
“恩师放心,上赖皇帝威灵与大人亲临督战,下赖三军用命,定能擒斩逆贼,为国家除腹心之患……”
第二天
李自成早早醒来,发现夫人还紧紧抱着他不放,李自成心里不禁感觉有些歉意。
他轻轻拿下那双抱着他脖子的玉臂,尽管很轻可高桂英还是睁开眼睛。
“夫君……”
“夫人你好好休息,额去看看兄弟们……”
高桂英露出温柔的笑容,随后起身帮李自成穿衣服:
“夫君,你不用亲自去,让刘宗敏他们都来这里开会,今日一起吃饭。”
李自成点点头:
“行,一会派人去通知他们。”
穿好衣服,李自成拿出一把短剑递给高桂英:
“这把短剑给你,到时一旦分散防身之用。”
高桂英默默接过短剑,她心里已经暗暗发誓,若遇到危险,她会用这把短剑结束自己的生命,绝不会让官兵生擒侮辱自己……
半个时辰后,李过、田见秀、高一功、袁宗第和刘芳亮五位大将到来。
高桂英微笑对兄弟们点头微笑,并命人端来几个木凳给众人坐。
一会郝摇旗来了,他对李自成一拱手道:
“李哥!”
李自成微微一笑:
“坐吧!”
这位郝摇旗名叫郝大勇。他不是李自成的嫡系将领,而是高迎祥亲手提拔起来的一员猛将。
有一次农民军在作战中情况十分不利,在官军的猛攻下死伤惨重,阵地已经开始动摇。
郝大勇从高迎祥身边掌旗官的手里夺过来“闯”字大旗,在马上不住地摇着大旗,狂呼着向官军的阵里冲去。
那些正惊慌动摇的农民军将士一看见“闯”字大旗向前冲去,都跟在后边狂呼着向前冲杀,形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大力量。
转眼之间,战场的局面完全扭转,把官军杀得落花流水。
从此以后,大家给他起个绰号叫郝摇旗,本名儿倒不大有人提了。
郝摇旗刚坐下,一阵马蹄声在大门外响起,来人正是刘宗敏。
跨下性情暴烈的战马在停下来后,突然扬起前蹄,并喷着响鼻愤怒地振鬣嘶鸣。
直到主人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它才开始安静下来,但仍然用带铁掌的前后蹄在石头地上狠狠地刨蹬着。
“来了!”
大家都知道是刘宗敏到来,不约而同地向院里望去。
高桂英微笑起身,把自己坐的小椅子腾出来,准备给刚刚到来的刘宗敏坐。
这时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咚咚地响起,地面被踏得微微震动。
刘芳亮向院里笑道:
“果然跟别人不同!还没见你的人影儿,先听见你的马叫。”
“哈哈,可见我的枣骝马真正是好马,天天行军打仗还精神十足。”
一个粗犷的声音像打雷似的在院里响起,接着一个粗狂的汉子走进房间。
只见他三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魁梧骨棱棱的宽脸、双目炯炯神态慓悍。
内穿铁甲外披半旧八团花紫缎旧斗篷,头戴铜盔、腰挂双刀,进来就坐在空椅子上。
只听小椅子猛然咯吱一声,接着又连响几下差点被压散架。
“李哥,不血战一场,孙传庭是不会给咱们让路,别看他们近几个月来占上风,我刘宗敏根本不服气!”
李过非常喜欢他的这种性格,在任何情形下都不颓丧,依然斗志昂扬。
他起身在刘宗敏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拍,笑道:
“捷轩叔,说得对,洪承畴和孙传庭认为咱们已经被包围,还想捉咱们去献俘。到时定然让他们见识一下闯营真正实力。”
“他捉我的吊……”
刘宗敏本来还要骂一句粗话,发泄一下对洪承畴和孙传庭的轻蔑之感。
但突然看见夫人和她身边两位女兵立在门口望他,刘宗敏只能硬生生把粗话咽下肚里……
李自成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