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的考量还是很周密的,而他的推断也已直指真相——那个武功不入流的家伙、的确是在图谋九阴真经。
因为这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沈青铜。
说起沈青铜,就要从他现身越州城(即绍兴)那天说起。
那天沈青铜挟持何五夫人到了绍兴,刚刚进城就从人群中看见了出征的陈玄风。
虽然不知道陈玄风夫妇缘何骏马得骑,但是自知之明总是有的。沈青铜自知招惹不起对方,急切间却琢磨出来一记阴招,让何五夫人去府衙击鼓鸣冤,诬告陈玄风。
然而在他的威胁逼迫之下,何五夫人刚刚离去,他就看见了同在出城队伍中的彭连虎。
沈青铜去过黄河帮,也认识黄河帮主沙通天拜把子的兄弟彭连虎,如今在这绍兴城内举目无亲,看见彭连虎无异于看见了亲人,当即打了招呼。
起初彭连虎并没有认出沈青铜是谁,沈青铜对此早有预料,连忙报出哥哥沈青钢的名号,彭连虎知道沈青钢是沙通天的大徒弟,看在沈青钢的面子上,就下马过去说话。
两人在弄堂里面简短地聊了一阵,沈青铜问起仇人陈玄风,不料正中彭连虎下怀,彭连虎就把陈玄风来到绍兴之后的一些事情说了,沈青铜闻言立马吓出来一身冷汗。
陈玄风得到绍兴知府如此信任,又岂是何五夫人能够诬告的?所以等到彭连虎上马离去,他也立刻混在人群之中溜之大吉,如此一来,竟而逃过了绍兴府一众衙役的全城搜捕。
逃离了绍兴府之后,沈青铜自然前往杭州,因为他记得陈玄风那封信的内容,记得四月十五之约。
沈青铜的脚程不比陈玄风统领的西路飞虎军慢多少,在飞虎军过江不久就来到了西兴镇,不同的只是无法从西兴渡口渡江,转去鸡鸣渡。
过了江打听着找到了牛家村,却发现牛家村已经变成了临时兵营,哪里还敢靠近,就在邻近村庄里蛰伏起来。
一直等到那支队伍离去,直至四月十五子时,他才沿着江边摸进牛家村。
沈青铜自然是万分小心的,既害怕碰见陈梅二人,也害怕碰见那封信上的“曲师兄”。
然而任他如何小心,终究逃不脱陆乘风和冯默风的埋伏。幸亏他留了个心眼,沿着江边摸进,也幸亏对方想要抓活口,没在第一时间用暗器招呼,他才得以逃至江边。
饶是如此,腿上也挨了一记暗青子,几乎丧失行动能力。幸而牛家村江边有一片蒹葭荡,令他跳江之后可以潜在水底,用一根蒹葭管呼吸。
而埋伏在牛家村周围的黄药师及其四大弟子为了抓捕陈玄风和梅超风,也顾不上下水追捕。如若不然,桃花岛弟子各个水性精湛,随便哪个入水、抓他这个废了一条腿的三脚猫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青铜当然不知道对方为何没有下来追他,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对方水性不行,他废了一条腿也不能游远,就在钱塘江边潜了一天一夜还多,直到四月十六晚上才敢浮出水面。
上了岸的沈青铜行动艰难,只爬到牛家村口就已用尽了全部气力。这时候他爬往牛家村已经不再是为了得到九阴真经,而是想到村中庄户人家行乞。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若是再不吃点东西,饿也饿死了。
只可惜此时他已经无力爬进村中,只能期盼有人路过时再做乞讨。
说起来这厮也是命不当绝,刚刚爬到村口没两个时辰,就有一名三十多岁的道人从村中出来。
这道人狮鼻虎目,目光很是锐利,不等他开口求乞,便已看见他腿上的伤口,先他发问:“你可知这村中的死者是何人所杀?杀人者练的是什么功夫?”
沈青铜怎知村里死的是谁?只是这道人显然身负武功,既然动问,自己何不把屎盆子扣在陈玄风夫妇身上?说不得还能引得他们互相残杀。
一念及此,当即说道:“杀人者乃是陈玄风、梅超风,都是东海桃花岛的门徒。却不知他们练的是什么功夫。”
那道人怒哼一声,自语道:“黄药师么?竟敢传授这等歹毒功夫给门下,真当我名门正派后继无人了?”
随即又问:“你是何人?”
沈青铜本来就是撒谎不打草稿,当即照搬先前的谎言:“小人本是浙东渔家,只因那陈玄风掳了小人的结发妻子,才一路尾随过来,却被他们打伤了大腿,若不是小人略识水性,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那道人闻言顿时大怒,只气得须发皆张,说道:“抢了人家的妻子还要杀死人家的丈夫,东邪门人竟然如此可恶!你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贫道替你救回妻子!”
“他们去了杭州城,道长且慢,道长如何称呼?”
眼见这道人就要离开,沈青铜连忙叫住,又道:“还请道长可怜可怜小人,小人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贫道全真丘处机,道号长春子的便是!”
道人一边自报家门,一边从怀中囊袋拿出来一块饼子,连同一瓶金创药一并丢到了沈青铜怀里,又道:“你就在这等着,待贫道去杀了那两个恶贼,再将你妻子救回来和你团聚。”
丘处机说罢匆匆离去,只留下沈青铜望眼欲穿。饿是饿不死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