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乌篷。乌篷里,坐着三个银发飞舞的老人。 江水很慢,铺过江面的夕阳,却一下子拉满,将乌篷的四周围,变成了波光粼粼的画面。 杨绣抱着剑,坐得很稳。他偶尔会抬头,看向乌篷船舱外的世界。 很多年前,他考上大试甲榜的时候,听到喜报,便也是这样的夕阳。阳光很轻,他站在阳光之下,满胸膛里,都是报国的念想。 三十八年的兢业,却扶不起大纪的崩塌。 直至他老了,回乡之后,每每想起南迁的朝堂,便会泣不成声。带着一柄剑,也并非是为了杀人见血,苦谏无果,便用来上路。 这剑,可是当年先帝,下赐的廉义剑。共有七柄,很多人都老死了,终其一生都见不到大纪的平稳。 最后的三柄剑,坐在了乌篷的小船舱里。 抛开愁思,杨绣回了头,看着小船舱里,同样老态龙钟的两位老友。其中一位,已经病入膏肓,即便走路,都要二人来扶。 夕阳在船外摇曳。只摇曳了一阵,黄昏很快褪去,夜幕接踵而来。有家丁掌了灯,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三张苍老且神采奕奕的脸庞。 “听说,沧州多有义侠。敢杀人间不太平。”杨绣拍开一坛酒,喘了口气。 “但我等抱剑入沧州,敢为天下争,亦是天下之侠。” “共饮这一杯,我等入朝死谏锄奸!” 三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艰难举起了酒碗,仰着头一饮而尽。 一个小家丁站在船舱外,听着里头的声音,莫名地悲从心来。离家之时,他问过自家老爷,为何千里迢迢的,要去做这等事情。 老爷说,若是他们不做,便不会有人跟着做。这天下间的路,不管什么样的路,总是先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先人行路,后人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