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撸得灰飞烟灭。” 约莫只记得是这样,念出来的时候,左边的姜采薇颔首来听。唯有右边的李大碗,煞了风景。 “小乔嫁了?这个叫公瑾的,撸得灰飞烟灭?” “吃你的瓜子儿。”徐牧顿时无语。 这一轮,二位夫人是跟着辎重队一起来的,临江危险,等会便要回返扶风城。来去匆匆,权当缓解思念了。 “东家,运来的木料,都派人堆在城南的官仓了。”陈盛俨然像个管家儿,远远便开始大喊。 只看见盛哥儿空荡荡的一条手袖,徐牧便觉着有些不舒服。 “盛哥儿,吃碗热茶。” “东家,扶风城尚有木料堆着,雨天路泞,我怕误了时辰,下回再与东家来饮。” 陈盛的目光,看向江面的位置,终归有了丝壮志未酬的沉默,他犹豫许久,鼓足了勇气开口。 “东家,哪日缺人手儿,莫忘了,我陈盛尚能握刀。” 徐牧抱拳。 姜采薇和李大碗,二人也撑起了伞,挪着碎步,回望了徐牧几眼后,入了雨幕,随着车队的轱辘声,缓缓消失在视线。 收回目光,徐牧侧去另一边。 雨幕中的空地上,于文正临阵磨枪,操训着白鹭郡里,新募的二千余人。 大多是吃江水饭的船夫艄公,听说有军饷的时候,便都立即入伍冲军。 “暮云州有敌军,将泛江而上,烧我家园,辱我妻儿,七尺大丈夫,若不敢提三尺刀器,保家卫国,岂非如猪狗一般。” “举弓,射烂二百步外的草靶!” …… 徐牧沉默坐下,简易的木亭子外,风雨依旧不停。远处的江岸,卫丰在带着人,装了河沙,填住被江水漫过的堤坝。 临江之郡,最为危险的,便是雨季迸发的江洪。若不小心一些,等不到陈长庆来攻,估摸着白鹭郡都要被淹半个城了。 有人走近。 正在挖鼻牛的司虎,蓦然间抽了手,急急站了起来。待看见来人的模样,又怏怏地重新坐下。 李知秋一身白衣,眼睛里,约莫还有些疲乏,入了木亭,便先斟了一碗热茶,自顾自喝了下去。 “李舵主辛苦。”徐牧回头拱手。 李知秋叹息坐下。 “附近的两伙江匪,都被你我捣光了。所得的战船,算上要修葺的,也不过二百多艘。所乘者,不到万人。” “加上征召的乌篷,小江舟,也只有一百之数——” 李知秋停下声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徐牧。 “我便问一句,小东家可思有良策?” 加上小船,能入江的士卒,仅一万多人,这水仗要怎么打。而且,像小船这些,连拍杆都无法配置,毕竟装了拍杆会重量不均,翻船的危险很大。 “以陈长庆的声势,借着斗舰的冲锋,他定然想打接舷战的。”见徐牧没说话,李知秋苦笑着又补了一句。 接舷战,即是水上战斗的肉搏。两船靠近之后,拍杆重砸,刀剑厮杀。 “李舵主,火舫之计,当真不可么。” “开道的楼船包了兽皮,短时内无法打起火势。小东家,你我都知,这次的水战,唯一能借势的,便只有一场火。但这场火要怎么烧,方能烧得起来,这才是关键。” 徐牧皱住眉头。 公瑾当年用的是诈降,他诈个鸡毛?以陈长庆的性子,哪怕派十个降将,他都会一个不剩地捅了。 深仇大恨,八辈子都解不开。 让韦家打造的三艘盾船,是他最后的倚仗。但战场瞬息万变,三枚小棋子,一着不慎,什么作用也起不了。 “时间已经不多。” 亭子里,徐牧和李知秋两人,蓦然都起了身,并肩而立,看去外头的雨幕。 “徐将。” 这时,原本在操练的于文,匆匆走了过来。 “暮云州的讨逆诏书。” “湿的?” “借了风势,用干葫芦装着,沿着江面漂过来。至少……有数百个,许多百姓都捡着了。” 徐牧皱住眉头,接过于文手里的诏书,打开一看,内容并无意外。 无非是奉了皇帝的圣旨,起百万兵甲,讨逆他这位反贼罪臣,又让蜀州的三王,一同起兵里应外合,四面攻杀白鹭郡。 “蜀中的三王那边,暂时不用担心。”李知秋看过之后,声音凝沉,“还是先前的说法,陈长庆号称百万兵甲,但加起来,不过是暮云州,沧州,以及被招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