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一座渡桥之上,鲁雄浑身浴血,提刀怒喊。
配合之下,柳沉留守的两万人,措不及防,不断被杀败。但在后路,亦有蜀军夹攻而至,一时间,战死者,跳江者不计其数。
一场大败下来,四五万的北渝世家军,或死或逃,再也无法抵挡西蜀杀入内城的脚步。
“吼——”
硝烟尽处,鲁雄与诸多的蜀卒,在大胜之后,止不住地仰头怒吼。
另一边的黄之舟,看着远处的渡桥,也难得露出了笑容。但他并未整军,在稍顿之后,继续带着近三万的北路军,开始南下。
此去之前,黄之舟已经去信给北渝王。信里言,蜀人势大,柳沉定计大错,使纪江一带的战事,彻底折戟。而北路军,权衡利弊之下,将南下会师,伺机再大破蜀军。
当然,黄之舟也知,此行或会被北渝王识破,又或会陷入危机。但作为一员死间,哪一步,不是危险重重呢。
再者说,有小狗福留在纪江一带,占据二桥,会暂时隔绝北渝信道,倘若抢占先机,机会还是有的。
北渝王麾下,可有浩浩十万大军,终归要拼一把。
“起军。”黄之舟声音凝重。
大宛关。
“柳沉。”接到密信的常小棠,脸色间满是阴霾。
先是常胜战死,然后蜀人跨海而来奇袭内城。五万世家军覆没,那将意味着,在其他方向的援军没来之前,整个内城,包括皇都长阳,将再无抵挡之力。
“主公,可治柳沉之罪!”在常四郎左右,一个黑甲将军皱眉。整个北渝,若是说真正督战三军的军师,只有常胜一个。
羊倌算半个。
至于柳沉,连吃几场大败之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黄之舟的信里说,他已经死了。”常四郎将信烧掉,声音里有股复杂。
“另外,北路军黄之舟,不敌蜀军,被柳沉败势牵连之后,长阳入口被蜀人堵住,只能南下会师。”
“主公,黄将军是小军师所选之人,或是破蜀的大将。”
常四郎未说话,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主公,不若准备集结大军,回救长阳。”
常四郎摇头,沉默了会开口,“派人通传黄之舟,先快马赶来,入本阵述职。回援之事,本王自有打算。”
“对了主公,还有一事。河州的守将乐青,麾下尚有数万大军,不若回援——”
“不可动。”常四郎冷声制止。
他和小东家,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中原再怎么争都可以,但边境的兵力,不可随意调动。那些人马,是留着防守外族的。
……
“述职么。”骑在马上的黄之舟,脸色并无任何的惊慌。说是述职,实际上是北渝王已经生了怀疑。
当然,这一切他已有所料。
“若主子去了北渝大帐,恐有性命之忧。”在黄之舟左右,几个追随的裨将,皆是沉声开口。
“若不去,这一刀如何捅得。”黄之舟皱眉。
“主子这一去,三万北路军又不得同行……”
“我久在黑暗,并无惧怕。而且,我先前亦去了信给蜀王。”黄之舟依然冷静无比,“行大事者,当有舍身忘死之志,若是怯了退了,你我又如何能走到这一步。”
“蜀王得信,定会相助于我。莫忘,蜀王的本阵大军,便在鲤州境内。只要破了这最后的北渝十万精锐,偌大的中原,北渝王将再无抵挡之力。”
追随的几个裨将,虽然担心,但都明白自家将军的死志,纷纷点了头。
另一个方向,在鲤州境内。
收到黄之舟的来信,徐牧满脸都是复杂。他明白,此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而关键中的关键,则是黄之舟的三万叛渝北路军。
“主公,黄将军说了什么……”
“让本王半道截杀。”
“主公,截杀何人?”
“黄之舟自个,以及北路军。”
晁义怔了怔,“先前主公还说,北渝的北路军已经投蜀,现在又为何要自相残杀?”
“约莫是北渝王生了疑心。毕竟再怎么讲,纪江一带的战事,终归有些蹊跷。让黄之舟入本阵述职,更大的可能,是要试探问责了。”
徐牧叹了口气。
哪怕每一步小心翼翼,但作为内间的黄之舟,当真是艰难无比。
“晁义,准备集合大军,直奔鲤州边境。”
“主公,我等现在都到了大宛关了……”
“战场瞬息万变,若无猜错,北渝王将会放弃大宛关,收拢战线,回救长阳。”
整个天下之势,随着常胜在成都的战死,已然不知不觉,西蜀转守为攻了。而现在,又有柳沉送了一份大礼。徐牧相信,卖米的肯定要回援长阳,保住北渝的内城。
当然,黄之舟是常四郎思量的第一步。
晁义约莫是懂了,点点头,并未要多久,很快重新集结了大军,三万人的长伍,步骑混旅,开始往鲤州边境杀去。
即便到了现在,徐牧也不敢丝毫大意。北渝的兵力,乍看之下已经战损严重,但其他的方向,亦有不少赶来的北渝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