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襄江,一切的物景,都笼罩在茫茫的雾霾之中。
偶有西蜀的小规模水师,依然在襄江之上,来回长巡。自家的统领,眼下虽不在江南,但留下的暗命,便是他们不可擅离职守。
当然,他们远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雾气逐渐散去之时,一支浩浩的敌师,出现在了襄江边上。
留守的巡江水师,不过三四千人,还需分班轮值。虽然没有懈怠,但发现敌军的时候,终归有些晚了。
“敌袭——”
一个西蜀的水师裨将,蓦然眼色大惊,急忙抽刀怒喊。
“速派快船回岸!”
水师裨将身后,不过二十船,七八百人的水卒,此时,在稳住神色之后,皆是纷纷开始抽刀,准备守江。
他们不得而知,不管是鲤州的方向,还是峪关的方向,沿途都有西蜀的关卡。而这支敌军,为何会悄无声息的,便出现在了这里。
裨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与左右。职责所在,即便是寡不敌众,他们亦要拖一些时间,让快船将情报带去成都。
“滚蛟营,点起火舫!”
在裨将身后,七八百的西蜀水卒,都齐齐怒吼起来。
襄江面,一艘大商船之上。
站在常胜身边的,不仅是有诸多的北渝战将,甚至还有近十人的富商。此时,这些人都紧紧围在常胜左右,即将去做一件名垂千古之事。
“杀,无需留活口。”常胜声音沉着,没有丝毫犹豫。按着他的估计,此番渡江,不管如何,终归瞒不过蜀人的眼睛。
他现在能做的,是不惜一切,以最快速度渡江,然后循着江南,杀入成都方向。
“小军师,襄江对岸便是暮云州了。”
“若是渡江到了暮云州,岂非是还要翻山?我听说,暮云州与蜀州之间,尚有一道绵延的安陵山脉。”
“可放心,可放心!”船上的几个富商齐齐大笑。
常胜也目光微凛。事实上,不用这些富商讲,他也已经知晓。暮云州与蜀州之间,那位徐蜀王在先前,已经打通了一条羡道。按着这般光景的西蜀兵力,并不会太多,反而是这条羡道,成为他们快速入蜀的道路。
当然,还有另一个选择,可以从白鹭郡的方向渡江。但先前听说,白鹭郡一带,作为王都的临江拱卫,水上有不少的横江索,还有陷阱。
且还有一点,北渝惧怕水战。不管怎样,当是陆上行军厮杀,最为合适。
轰隆。
在前方,阻挡的西蜀战船,已经发起了进攻。一根根的拍杆,在接近己船后,蓦然砸了下来。
又有火舫趁机点着,眼看着就要冲过来。
常胜脸色并无担心,多次西蜀水军交锋,他已经知晓,水战中的火攻是极为恐怖的存在。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让船并排聚拢,而是研习了霍复留下的阵法,将船只散开。
再者说,这般短的时间,又是奇袭,且眼前的蜀人水军人数不足,哪怕动用了火舫,依然作用不大。
常胜眼睛不眨,冷冷看着面前,为数不多的西蜀战船,一艘艘地沉入江里。那些赴死而战的西蜀水师,不断化作一具具的浮尸。
“常胜小贼,你便只会用些下三滥的伎俩!若我家的东方军师在,你何敢如此!”
一艘战船上,赴死的西蜀裨将,扬刀怒指。
隐约听得清楚的常胜,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并非柳沉,他破蜀的心志,早已经坚如磐石。
“杀。”常胜淡淡吐出一字。
漫天的飞矢,直直抛落到西蜀的零散战船之上。
……
“急报!”二三骑的快马,此时急急奔入成都。
正在王宫里,翻着卷宗的丞令王咏,惊得抬起苍老的脸庞。
“王丞令,大事不好,北渝军师常胜……忽然出现在了恪州,此时已经渡江暮云州,扬言要杀入成都!”
哐啷。
老王惊得起身,打翻了面前的砚台。
便在前几日,为了追剿暴露的羊倌,成都还有一支三千人的郡兵,奔赴了凉地。
而且在之前,西蜀大军尽出,奔赴到了与北渝决战的前线。连着二三万自行入伍的新军,也被樊鲁带去了大宛关。
“这不可能。”王咏沉住脸色,“不管从鲤州,或是从凉地,从峪关,都有我西蜀的耳目,常胜如何能出现在江南!”
“王丞令,并无虚报,暮云州巡逻水将吴休,已经战死。”
王咏颤了颤身子,痛苦地揉着额头。
仿佛神兵天降,那北渝的常胜,一下子就出现在这里。明明是无路可来的。
“调集所有郡兵,到巴南城集合。”想了想,王咏迅速下令。
巴南城,是蜀州的东南面屏障,和峪关称为蜀州二壁。
“另外,传令给破凉将军韩九,让他带着本部人马,从南林郡赶来助战——”
“王丞令——”
没等王咏的第二道命令说完,一下子,又有斥候来报,声音带着悲痛。
“北渝人日夜行军,从暮云州羡道杀来,巴南城已经被攻破,守将李嵩战死!”
王咏惊得身子不稳,整个人晃了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