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光风住进房子后的第二天一早,他终于见到了回来这一路上最想见的人——戴怜星。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但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因为戴怜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跟戴怜星有点相像的中年女子。
这个女子一身青色居士袍,看上去是一个女修士,给人最深印象是素雅,与世无争。她皮肤白皙,盘头的簪子是哑光的银簪,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杂质,中年女子此刻正深深地注视着展光风,不难发现女人的目光里充满着温暖和怜惜。
展光风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应该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却想不出来。
“你是光风?”中年女子声音虽然很温柔,但是仔细听依然可以分辨出其中夹带激动感情。
展光风点点头,对于对方的表现出来的熟络有点手足无措,心里却是诧异,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了。
确认展光风的身份后,中年女子流露出一丝激动,自从带发修行以来,她的情绪从未如此激动;但同时又对对方不认识自己感觉到遗憾,她语带悲伤地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早就听过你,我叫郭红袖,是怜星的母亲。也是你父亲的义妹”
“你就是郭阿姨?”展光风语气开始有点急速,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女子了。
“你认识我?”中年女子有点惊讶,戴怜星也眉头微蹙,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展光风点点头道“我父亲书房曾收藏了一幅画,那幅画里画了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一个是我父亲展绍,另外一个是戴一鸣,还有一个就是你。我父亲曾告诉我,画中的女子是她的义妹;还有,我母亲离世前,曾经交给我一封信,说若我实在走投无路时,带这封信来侯府找你。那封信就在我的家里的包裹了。”展光风说完,询问似的看向戴怜星。
戴怜星马上点头道“你让我传口信我已经帮你传给你要我给的那个人了,她也同意我去你房间找那个包裹,那个包裹我也拿过来了,是这个吧。”说完,把一个黄色油布包着的包裹递给展光风。
展光风点点头,打开包裹,包裹里面东西不多。展光风很快从里面掏出一封信封已经掉皮的信件,双手恭敬递给了郭红袖。
郭红袖颤颤巍巍地接过信件,封面上写着“红袖妹妹亲启”,突然,她觉得这封信好像有千斤重。回想起往日的种种,郭红袖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哗哗滴往下流,语带呜咽地哭道“大嫂就是这样,她的性格很执拗,宁折不弯,所以她宁愿身死都不来找我,求助我这个害死你父亲的人渣的妻子。但可以看出来她真的很爱光风你,她同意你若走投无路时,可以来找我。”
戴怜星听到母亲这么说,脸上恍然大悟,心道“现在我终于知道展光风的执拗从哪里来的,就是从他母亲那里继承的。展光风和他母亲一样,一直不愿意带信投奔自己的母亲”。
郭红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想打开信件但是好像又不敢。最后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马上打开这封信,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信,阿姨晚点再看吧。我怕看了以后忍受不了。”
展光风点点头,安慰道“郭阿姨,你想什么时候看再什么时候看吧。但我娘说她不怪你,他说全部都是戴一鸣的错”想到母亲当时的交信的情景,展光风心里黯然,其实那天母亲交给他这封信时,一直表现得犹犹豫豫的,最后叹气跟他交待“郭红袖是你父亲的义妹,她这人我清楚,绝不会害你,但是她的丈夫却是你父亲的义弟,那个伏击你父亲的戴一鸣。虽然这事不能怪郭红袖,但毕竟他们是夫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找郭红袖,但最终由你来决定,你是个大孩子了,若娘不在你身边,你自己有权选择自己的路”
郭红袖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戴一鸣伏击你父亲的事情,我是事后才知道,不然我会拼死阻止的”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有点犹豫地问道“风儿,若你相信我的话,可否告诉我你的往事呢?”她看到展光风面露迟疑的表情,马上继续道“若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我只是想看能否帮上忙而已”
展光风还没说什么,他突然发现戴怜星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戴怜星今天终于知道母亲为何这么多年对父亲冷冷淡淡的原因了,症结应该就是在展绍这里,她母亲一直为当年的事情自责。但她相信她母亲是一个善良的人,她希望展光风能相信自己的母亲,因此倔强如她这时也忍不住向展光风求助。
展光风看到两母女的神情,心里也相信对方没有半点加害自己的想法,一咬牙,恭敬地对郭红袖拱手行礼道“好的,郭阿姨,我肯定相信您的。只是怕我的事情给您带来烦恼而已”
郭红袖嘴角颤抖地道“谢谢你,光风,谢谢你相信我。”说到这,语气开始变得坚定“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你!”
展光风感激地点点头。于是展光风从小时候记事开始说起,到展绍刺杀孙世民那晚把他们母子带出城郊、到母亲带着自己逃难至睦州、再到如何母亲离世、最后如何遇到郑端允并成为死士等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
戴怜星在旁边默默地听着,除了展光风做死士这段故事清楚外,其他事情还是第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