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床拿好要穿的衣服，刻意收起脚步声出了卧室。
墙上的挂钟指向整六点。
原烨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的食材。洗菜，淘米，片鱼，迅速而熟练地在锅中煨好了鱼片粥。
一切收整完毕后，男人拿起门厅里的文件走出房门。
两名着正装，拿公文包的助理正等在门外。见他出来，他们出声：“原总早。”
原烨面无表情地颔首，眉眼间已经完全敛去刚才的温存。
他抬手理了下领结和表带，长腿阔步往电梯走，一边无声示意身边助理。
助理拿出平板电脑，清声：“八点半有一个集团的线上会议，大概一个半小时，十点半是和百盛方总会面的时间……”
助理汇报清晰，语速平稳：“……午饭后杜总约您一起打高尔夫球，还说他太太也会到。”
他顿了下：“那您太太要不要……？”
原烨没有任何犹豫：“她不参加。”
“好的。那下午……”
坐进车里后，兜里的手机声突然震了起来。原烨摸出来瞟了一眼屏幕，接起来。
话筒里不甚清晰的声音，跟刚才汇报的助理如出一辙的平稳。原烨淡淡应了两声后，眸光突然一跳。
“什么？”他眉心蹙起来，“她去哪儿了？”
“太太刚下的车。”电话里的助理稍顿，“这一家私立医院的门口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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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旖旎走出会诊室，恍恍惚惚跟着护士来到贵宾休息区。
护士微笑着跟她轻声嘱咐了几句，又端来一杯温水，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施旖旎盯着玻璃杯里的水面，缓慢深长的呼出一口气。她低头又看手里的化验单，才发现纸张的边缘已经被自己揉出深刻的折痕。
心潮正波动不停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没有敲门声，哗然又突兀。
原烨探身进来，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显露惊惶。看见她，男人神色才瞬间安定下来。
“怎么一个人到医院来？”他走到她面前，皱眉沉声，“你病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施旖旎仰脸看着男人，眼睫颤动不停：“没有生病。”
她把手里的单子递到他面前，指尖还紧紧攥着。
“我怀孕了。”
原烨一震，完全怔在原地。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机械般抬手接过化验单。
男人敛睫盯上纸面，眸光深刻而幽亮。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头，喉结重重滚落：“你等我一下。”
施旖旎看着他快步而出的背影，慢慢垂头抿住了唇瓣。
她心情比刚才拿到化验单时还要复杂不安。过了没一会儿，或许也有很久，男人重新推门回来了。
原烨走过来坐到她身边，黑眸灼亮：“你昨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神色讳莫如深：“你怀孕了，为什么不肯给老公说？”
施旖旎咬唇更紧：“我也不敢肯定啊。就想着，确定了再给你说。”
她直直看了男人片刻，垂眼小声：“而且，我觉得你不想要的……”
原烨怔住，唇角扯了下：“我怎么会不想？”
施旖旎嗫嚅着：“你原先还说，有了就生下来。”
她抬眸，目光复杂地看了男人一眼：“但你现在每次都可小心了……”
原烨哑然失笑：“不是我们一致同意过两年再要的吗？”
施旖旎努了努唇：“那也是你先这么说的……”
原烨闷笑了声，抬手揉了把她脑袋顶。
“前段时间，我听见你说，你以前都不知道有妈妈是这种感觉。以前也没有妈妈给你织过东西。”
施旖旎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想起来了。
那是前几天他们回原家吃饭，原烨妈妈又做了施旖旎喜欢的蛋糕，临走前还给她送了一双绒袜。
妈妈是听原烨说施旖旎在家总爱光着脚跑，眼看现在天冷了，才用细羊绒亲手织了双袜子给她。
施旖旎觉得窝心极了，回去的路上叽叽喳喳跟男人显摆了好一会儿，还很开心地说，自己现在很有做女儿被宠着疼着的感觉……
原烨拉过她的手：“所以，我不想让你很快就当妈妈。”
他一条胳膊揽过她，唇片贴上她鬓角低低柔声：“当妈妈就要开始辛苦操心了。当女儿可以继续被宠着被疼着。”
施旖旎默然，一颗心安然落定。
男人抱着她，她伸手，也慢慢抱住了肚子。
“可能，我真的应该再多当两年女儿，看看妈妈是怎么当妈妈的。”
她撇了撇嘴，细声：“老公，其实我也有点怕的……我昨天都懵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当妈妈，怎么办啊？”
原烨亲了亲她头顶：“还有我。”
他覆过她放在肚子上的手，掌心愈加发热：“我会努力当一个好爸爸。”
“更会继续做好你的丈夫。”
刚才出去找医生时，脑中已然有一个念头坚定成形：
她居然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