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贺显谟还是很感谢周琰锦和连湾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的——虽然他知道自己形象不一定能挽救得回来,但总要试一试的。
贺显谟记得周若说过的话,她很在意她父母的看法,如果他们不喜欢他,周若夹在中间一定是最难受的那个,他自己承担一些压力是没关系的,但他并不希望这些负面的情绪由她来背负,她应该是快乐的——他能带给她的东西本来就很少了,如果连快乐都没有了,他在她身边还有什么价值呢?
连湾见贺显谟看完了照片,便开门见山地跟他申明了态度:“我和她爸爸看完这些照片之后,认为你不是一个值得她认真交往的对象,你们的关系应该重新考量一下。”
贺显谟:“……”
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应,周琰锦又说:“我希望我们的沟通效率能高一点,所以有些问题我会直接问——比如:你为什么想和周若在一起?”
周琰锦的目光始终没从贺显谟脸上移开过,他的眼底带着探究,虽然口吻还算平缓,但不怒自威,自带着一股压迫感,贺显谟很少在应对长辈的时候出现这种紧张的感觉,但他很快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任何情绪都解决不了问题。
冷静后,贺显谟分析出了周琰锦问这个问题的出发点——他和周礼一样,认为他接近周若是别有目的,而周若的试管又是跟他做的,他会怀疑他别有用心,简直再正常不过。
贺显谟思考了几分钟,直视着周琰锦说:“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会喜欢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我才弄清楚原因。”
周琰锦和连湾没接话,等着他的答案。
贺显谟扯了扯嘴角,说:“因为羡慕。”
周琰锦和连湾没有去问羡慕什么,他们在听见贺显谟说“羡慕”的时候,并没有往经济层面的因素去想——他家庭条件并不差,已经超越绝大部分人了。
“我很羡慕她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也羡慕她的成长环境,羡慕她可以没有负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羡慕她没有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则规训过。”贺显谟说这些话的时候,脑子里都是跟周若相处的画面,冲浪,徒步,攀岩,还有她送他礼物时说的那句话——
想着想着,贺显谟的喉咙竟然发紧,一股酸涩涌了上来,他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矫情的人——他习惯了忽略自己的感受,特别是情感方面的需求,他也不愿意去承认自己是渴望被重视、被关心的,在他的认知观念里,这是软弱的行为。
贺显谟懂事之后很少落泪,他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和周琰锦跟连湾沟通的时候有这种想哭的冲动。
贺显谟强行将眼泪吞了下去,抬起手扶起眼镜揉了一把眼镜,“抱歉,我情绪有些失控。”
周琰锦和连湾也没想到贺显谟说着说着会这样子,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没关系,你调整好思路继续。”周琰锦并未对此做出评价。
“我一开始很讨厌她。”贺显谟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或者说,是不能理解她的某些行为——因为它们不符合我从小被灌输的一些观念。”
其实贺显谟这话还是说得很委婉,但周琰锦和连湾结合一下他父母的身份和他的家庭背景,很快就理解到位了,他在书香门第出身,作风和观念应该是很保守的,特别是男女感情方面,周若这种情感经历丰富的,他肯定会有一些偏见在。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喜欢上她了?”连湾追问。
“我可能一开始就喜欢她了,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这样的吸引,所以找借口给自己洗脑吧。”贺显谟自嘲地笑了笑,“我也知道,她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确实。”连湾毫不留情地点点头。
之前听见姜明珠和周礼描述贺显谟的背景和教育经历的时候,连湾就觉得他应该不是周若的菜,“你们性格的差距应该很大,你父母的教育方式,和我们肯定也不一样。”
“所以我羡慕她。”贺显谟说,“我活到三十多岁,才知道自己以后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照片上的那些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不管是什么理由,那种事情都是不合适的,过去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但以后我不会那样做了,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找人监督我,只要发现一次,我就永远退出她的生活。”贺显谟不想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找任何借口,无论当时的出发点是什么,心情多糟糕,受了多大的刺激,都掩盖不了他短时间内找了好多女人的事实。
而周琰锦和连湾作为长辈,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找借口逃避责任的男人在一起。
与其费心思去解释原因,不如去保证以后——他确信自己的人生中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即便真的再经历一次剧变和挫折,他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宣泄。
周琰锦和连湾听完贺显谟的话之后,同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周琰锦先开口,但他并没有回应贺显谟刚刚的保证,而是问他:“她不会和你结婚,这点你们沟通过么?”
贺显谟点头,“沟通过,我同意。”
他现在真的觉得结不结婚也无所谓了,只要周琰锦和连湾不要讨厌他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