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比拼后,横扫一眼四周,即时便想杀人灭口,不料被周苍一番言语打动,问:“周公子当真肯与我宫分享举世无双的屠龙刀法?”周苍道:“有何不肯,正如余宫主在我家时所言‘令得双方秘芨皆可发挥创存之意,共促武道发展’,在下觉得此话十分在理,若是人人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肯敞开心扉交流以谋求发展,那么绝技佳艺最终会被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下,最显着例子,鲁班那出神入化的手艺技法,不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末能流传下来吗?”
余飞霜咯咯大笑:“说得好,周掌门见识卓越不凡,果是一派掌门该有之风范,比其它各门各派的领头人胸怀志气开阔广大许多,确是令人心折,哈哈,妙,妙极,妙极。不过说起鲁班,本宫却与你有不同的看法。”周苍道:“愿听宫主高见。”
余飞霜仰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鲁班绝艺失传,皆因他的思想见识、技法手艺太过超前,世人特别是一些所谓的先圣未能全盘接受其发明创造。举一例子,鲁班为楚国的水军发明了‘钩’和‘拒’,当敌军处于劣势时,‘钩’能把敌军的船钩住,不让它逃跑;当敌军处于优势时,‘拒’能抵挡住敌军的船只,不让它追击。楚军有了钩、拒后,无往不胜,鲁班也无愧为军工专家。一天,鲁班向墨子夸耀说:‘我有舟战的钩和拒,你的义也有钩和拒吗?’,墨子是主张和平、反对战争,鼓励人们相敬、相爱,仁义至上的。他于是回答:‘我是用爱来钩,用恭来拒。你用钩钩人,人家也会钩你;你用拒拒人,人家会用拒拒你。你说“义”的钩拒,难道不比“舟”的钩拒强吗。’,鲁班为此而无言以对。墨子的出发点是好,但他未能发现鲁班发明的积极意义,连消带打,对鲁班开创先河的发明创造轻轻带过,实在是不该之至。后来鲁班又拿出他的发明:一只木鹊,它可以连飞三天而不落地。墨子却说:‘这木鹊还不如一个普通工匠顷刻间削出来的一个车辖,车辖一装在车轴上,车子就可以负重五十石东西;而你的鹊有何实际作用呢?木匠做的东西,有利于人的称为巧,无利于人的只能叫作拙。’墨子这番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却严重打击了鲁班发明创造的积极性。周公子你想想,时间虽过去了一千多年,你可曾知道有谁还能做出连飞三天三夜的木鹊?”
周苍摇摇头,道:“没有。”
余飞霜道:“如果当时墨子不是打击而是鼓励,激发鲁班创造更多新奇事物,世界又将完全不同,就拿木鹊来说,如果其手艺原理传承下来,历经千年发展改进,别说载五十石东西,就是载人也完全有可能啊。”
周苍道:“鲁班发明创造的有些器具物品太先进超前,远远超出当时世人的认知水平,而被认为是奇技淫巧,连墨子这等先贤亦未能例外,可叹可叹。”
余飞霜仿佛找到了知己,连声道:“不错,不错,轮子刚创造出来时也就只会转动而已,先民绝对没想过用其载物,如今轮子如此广泛的用途,还不是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引申至武学武道,亦是一样的道理,倘若各门各派绝艺都秘而不宣,非门派子弟不教授,闭门造车,武学的下场可想而知。”周苍道:“余宫主说得再正确不过,如果各个门派不能坦诚交流,相互扶持,共同进步,武学最终会走向衰败甚至灭亡的下场。”
余飞霜道:“这种道理,每个武学宗师都明白,可是真让他将绝学拿出来,毫无保留地传授相教,却是千难万难,百者无一。我蓝月天宫诚心拿剑法与轻功与别派交流互换,可是不管彼门派大小,有名与否,更遑论技艺好坏,无一不吃闭门羹,他们宁愿不学高深的武功,也不愿将他们所长的技艺贡献传授,周兄弟,你说,这样闭关锁派下去,武学武道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周苍点头道:“余大哥,你蓝月天宫就如鲁班,先进思想与做法未被认可,皆因世人还停留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种认识上,只要我守着祖传技艺,那管你武功高深与否。世人都嘲笑井底之蛙,殊不知,我们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
如多年未见的朋友,余飞霜与周苍越谈越投机,不经不觉都换了称呼,称兄道弟起来,先前的敌意已完全抛至九宵云外。
过了不知多久,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岳曼婷嘤的一声苏醒过来,看见余宫主和邋遢佬并肩而坐,热烈交流武术至理,完全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态势,以为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睁大再看,没错,两人确实在夤夜长谈。她迟疑了一会叫道:“喂邋遢佬,你赢了没有?”
余飞霜与周苍一块转头看向她。
余飞霜笑问周苍:“周兄弟,你舍命相救我宫弟子,该不是被她容貌迷上了吧?”周苍道:“余大哥,实不相瞒,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望你看在兄弟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余飞霜拍拍周苍肩膀道:“你余大哥是个一言九九鼎的好汉,比拼输了给你,岂会再起异心?哈哈,哈哈哈哈。”说完站起身,手中雪团弹出,分别打在云霓、裘财、岳曼婷身上,解开各人身上穴道,道:“风行,云霓,你二人立即跟我回宫。”说完迈步而行,边走边大笑。风行与云霓相视一眼,脸上存疑,相互扶持跟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