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异之的神情,夏侯小姐也有些惊讶。 “怎么了?”她不解问,又给他解释,“翟家寿宴上那个绣娘,你还记得吗?她留在京城了,开了铺子叫许城玲珑坊。” 陆异之轻轻握了握手,似乎在回想。 “那个啊。”他说。 但也没说记得还是不记得,他不能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让夏侯小姐自己体会吧。 夏侯小姐果然了然一笑,不记得了吧?也不奇怪,一个年轻男子,哪里会在意衣裙刺绣,更不会记得一个小绣娘。 她本也不该记得。 虽然当时也很欣赏那位绣娘的手艺,但一次惊艳还不够让她记住。 只不过这位绣娘有真本事,并不是昙花一现,在京城把生意做起来了。 “她的手艺很精巧,如今很有名气呢。”她说。 看着陆异之略有些茫然的脸色,这倒是第一次见到这年轻公子有这种神情,怪有趣的。 “异之,这个你也不知道吧?”她打趣问。 陆异之抚着衣角,喃喃说:“我不知道。” …… …… 陆芯并不知道夏侯小姐和哥哥说的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只欢喜的表示夏侯姐姐送什么都喜欢。 目送夏侯小姐坐车离开,然后看到陆异之也要走,忙喊声哥哥。 “你干吗去啊?”她问,“今天不在家训斥我了?” 陆异之这几天都住在家里,训斥她,盯着她。 “我去太学。”陆异之说,“因为你,我耽搁了很多功课,你知道吗?今年十月,陛下要举办点桂宴,检验我们太学生的学业,如果能被皇帝点中,明年应该就可以出仕为官了。” 出仕为官啊,家里人一直等得就是这个啊,陆芯手按住心口。 “哥哥,一定能夺得桂冠吧。”她问。 陆异之看她一眼:“你要是不让我学业分心的话,就可以。”说吧转身走了,不忘交代家仆们看好小姐。 家仆们应声是。 陆芯在后拍了拍心口,这么大的责问丢过来:“这还不如继续在家骂我呢!” 婢女忙劝她要听公子的话,千万不要惹事,这是京城,公子前程是陆氏的前程等等这些话,小姐这次跑出来,回去会受罚,但作为小姐,再受罚也不过是饿几顿,禁足,但作为婢女就惨了,轻则杖罚,重则发卖。 她只能竭力的挽回过错,能让三公子为她美言几句,保住自己这小小的身家性命。 此时此刻陆芯的神情可没有半点在夏侯小姐面前那样天真可爱,一脸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又皱眉,“夏侯姐姐说去什么许城玲珑坊给我买礼物?许城,是我们那边的许城吗?” 婢女点头:“应该是吧,来自许城的店铺,要不然也不会把地名挂在匾额上。” 陆芯撇嘴:“许城那地方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要准备礼物,当然应该选京城最好的东西。” 许城,跟她们禹城是一个州郡,该说夏侯小姐有心还是没有心呢? 罢了,身份高贵的小姐不需要有心。 她也不图这位小姐的心,图的是身份和能带来的利益。 “只要她能高兴,就是给我一块土坷垃,我也拿回去当珍宝供起来。” …… …… 夜已深,太学里一间房内还亮着灯。 当然,太学里夜灯长明是常见的事,不过陆三公子很少这样做,他读书从不苦熬。“今天三公子怎么了?”有学生夜读饿了出来寻吃食,看到陆异之屋子里的灯,桌桉前坐着的身影,很是惊讶,“还以为他不用苦读呢。” “再天资聪慧的人,面临金銮点桂也会紧张。”另一个学生低声说,又缩着肩头催促,“快快去厨房吧,晚了连灶火都熄灭,热汤都难喝到。” 他们可不像陆异之,不管什么时候饿了,开口说一声,太学那个胖厨子立刻好吃好喝给送来。 “自从三公子来了,胖厨子比先前更胖了一圈,那油水吃得啧啧啧,当然殷勤。” “真羡慕三公子,衣食无忧,只需要专心读书。” 两个学生低声说笑着,急急离开了。 室内陆异之坐在桌桉前,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了难解的经义,但他面前并无书卷。 “到底怎么回事?”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厮,“你不是说那店铺生意不好,只有一些没钱的穷人光顾,怎么夏侯小姐都闻名要去光顾了?” 小厮一脸惶恐不安:“我们看到的的确是这样,都是那些穷人在修补箱子拿着自己的布做衣裙,真没见富家小姐们光顾。” 当然他们并不是真的每天都盯着,但隔一段去看一眼,就只看到一群穷人在等候,街上都还说了,捡便宜,也有人说了,这叫薄利多销,先在京城站稳脚再说。 可不是嘛,这阿七本就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留在京城守着公子。 怎么就突然夏侯小姐知道了,还要亲自去? 该不会真趁他们不备,这婢子跑去找夏侯小姐了? 夏侯小姐已经知道了?故意说要去,来跟三公子挑明? 不知道那婢子跟夏侯小姐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