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规满是慌乱,盯着下面骤乱的禁地黑湖。她仿佛能听到这个平行时空脱离原轨漂离而去再也找不回来的裂响。这个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她想通过天然的时空大道让这个平行时空“拼”回去,可是她忘了,她在这里做出的任何一个抉择,也会在原本的命轨基础上分裂出无数个不同的时空,无数个自己!
这个因郁子规穿越而分裂出来的平行时空,骤然脱离了四百多年前的时间段,像一块碎片离开主体一样漂走了。
有的时空可能在时间上顺流而下拼回去,那就必然有别的时空不行。有的时空的自己可以顺利赶回四百多年后接上原先被时空琉璃吞掉的那个自己,那必然就有别的时空的自己不行。此时此地的她似乎属于后者……
“剧情”仍在进行。明善身边的平衡使大怒地试图把细节挽回来,不过显然是不可能了,重返四百年前的岑与痕冲进湖畔那堆刑架然后把苗钏带了回来。年轻时的缪川川从几名教徒身上跳下来抓住了明善:“你们怎么样?教里居然为了我”
“为了你还不够吗?”明善一言难尽地帮她擦擦汗,又去看岑与痕。他们是按计划闯了禁地没错,但看岑岑这状况不知他还会不会听天默接下来的吩咐行事?此时岑与痕也没理她,他回头去指挥其他跟书院守卫打成一团的自在教教徒了。跟当初的岑天霞一样,岑与痕以为自己预见未来之后就有了改变未来的可能,精神焕发而充满希望。他回来之后就想顺着记忆做一些事,避免未来自在教覆灭的结局。他不知不觉地模仿着那些人仙监视者一样选择着命运节点,尽量按记忆中一样行事而保证命运的顺利进行,等到自在教发展到最有利的态势,他再跳出来修改细节……可他却不知他身处的这个仙国不过是虚假戏台,头顶天道时刻被掌控着,一旦他们这个脱轨的时空被生死狱主找到,整个都会被抹除,他这凡魂做的任何努力都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
郁子规扇动虫翅,像个任劳任怨不要钱白打工的临时工一样追着岑与痕跑。这短短瞬间她已经想遍了各种补救措施奔向半空中那堆涣散的天机线看能不能改回来动用她存在这傀儡身里的人仙境神念把在场所有人打晕装无事发生甚至直接跟明善身边那位四百年前的平衡使坦白身份……
哪个都不靠谱啊!
最终她气喘吁吁地盯着少年时的岑与痕的背影,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了上来。
“岑与痕!”
仿佛是一个清朗明亮的陌生女声,有点无奈,又有点气呼呼的,在岑与痕鬼仙境的识海之中响起。
这是万空琉璃界生死轮回仙国中从来没发生过的事。一个“台下”的人仙境仙术傀儡,公然地叫住了一个“台上”的凡魂。监视者叫住了被监视者。真假相通,虚实破碎。拦在仙国的真相与虚假的命运之间的那道帷幕,被撕了下来。
岑与痕非常的吃惊。少年模样的他在一片混战中匆匆四顾,也没发现有哪位大能者往他识海中传音叫他。他露出了警惕和困惑之色,然后他一转头,视野中,一只极小的飞虫朝他呆愣的面庞冲了上来,极近地凑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郁子规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于胆大包天了,但她不想被抹除,不想被其他时空的自己替代。她必须回去。与其坐以待毙,那不如赌上一把,让这个已经失控的平行时空再疯狂一点。
“本座乃是风竹海禁地黑湖底被封印多年的一抹天外仙人神念,今日一抹时空大道的道力竟将本座唤醒……本座看过你的未来了。岑小友,我们是有缘人……”
她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地对岑与痕忽悠道。
“……”
“???”
……
四百多年后。
华景帝国仁平一百七十八年。夏末。提前到来的鬼潮之中。
这个时间,是仙国与外面混沌云海勉强同步进行的真正的“现在”。各位谪仙周身的小时空因为一颗时空琉璃而全被搅乱,它尚未消失,空间还四分五裂。这时,距离郁子规被抛离此地一秒钟也不曾过去,距离郁子规去往的那个四百多年前的平行时空已经过了一年半,而无论是真正过去的四百一十年还是那平行时空中过去的四百一十年相对于此时实际上都已完整地结束,因为天道之主生死狱主还没有拿定主意,一切也还没有尘埃落定。
梨州街上,黑夜鬼魅横行。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儿失魂落魄地在满地幽光冥火中行走、张望,面对这危险环境却好像神游似的不在状况。他颊边碎发湿漉漉地贴着惨白的脸,脆弱安静又固执。鬼潮对他一个炼气期中阶还是不太友好的。他遇了几次“鬼打墙”,也有几次路边小鬼怪攻击,他每次要拼尽全力才能狼狈脱身……
岑天放冲出岑家后花园是想找藏舟大哥,不过当他返回前院才发现一个人也没了。岑家也全毁了。他急着想追,结果就这样一跑跑街上迷了路。
远处似乎有些修士在打架,火光窜天。一抹寒冷鬼气从他手中的小幡中冲出。因为这个法器在几次缠斗中受了损,囚禁的莺儿趁机溜了出来。
“你别走!”岑天放喊道。
匆匆使出的缚鬼之术化作一道微光直追而上,却被狠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