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脆响,听上去像是踢踏舞,啧啧,看不出来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古德里安还有这种才艺。
砰的一声,等等,这个是……兴奋到撞墙了么?
“一路上累坏了吧,明非。”
昂热亲切的招手。
“来,尝尝我这桌菜,看看味道怎么样?”
校长室更换了布局,空出一大片位置安放餐桌,但是上面的并非卡塞尔德系的餐盘烛台,而是路明非极其眼熟的快子瓷碗,菜式有享誉中外的麻婆豆腐,还有些别的,红黄配色的番茄炒蛋,看起来都是家常菜,只是那大块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似乎颇有难度。
四菜一汤,还有一个汤是青菜豆腐汤,没多少油水,一眼见底,看着清清爽爽。
“老咯老咯,学东西也吃力咯。”
昂热感慨着。
“这些是我最近学的,明非你尝尝。”
虽然之前有叹息年迈的话,但昂热说这句的时候,可满满的都是骄傲,果然无论过去多少年,到了多少岁,传奇的老头也是老头,他骨子里的骄傲怎么也磨不掉。
但是,等等啊。
路明非认为他有必要思考一下前因后果。
从接到诺玛的紧急通知到现在,一路上顶格通行,全部绿灯,路明非马不停蹄返回卡塞尔,就是为了吃一桌昂热最新学的菜?
虽然很离谱,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做出这种事的人是昂热,忽然就合理了起来。
路明非坐下,没有动快,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昂热。
昂热摘下厨师帽,坐在路明非对面。
“明非,我听说你今年的年夜饭是在楚子航家里吃的,是吧。”
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桉的问题,因为双方早已知晓。
昂热继续。
他把一封信推给路明非,用一种深沉且和蔼的目光注视这个少年。
“孩子,这是你的母亲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信。”
他换了称呼,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
路明非花了几秒钟回忆,确实,这就是第一次,以前昂热从未用“孩子”这样的亲近的昵称叫自己,要么是s级,要么是明非。
他也大概能理解昂热为什么会换了称呼,身份不同,称呼不同,现在的他不是卡塞尔校长,不是密党的传奇,也不是路明非的老师,现在的昂热,只是路明非父母的友人,以长辈的身份。
路明非的目光落在信上。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夏天,一大帮子人在丽晶酒店的总统套房,看起来就非常脱线的古德里安教授用深情且不太标准的发音,对他说。
“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不对,仔细想想的话,那应该是半年前,只有半年。
但是对他而言,确实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以至于此刻的路明非回忆起来,都会觉得陌生,像是面对一张上了年头的老照片,里面的人都已模湖不清,他努力的想啊想,想啊想,但就是想不起他们到底是谁。
这种感觉令人茫然,手足无措的茫然。
路明非的目光逐渐凝重,他看了眼桌对面的昂热,昂热微笑着,像是在鼓励,他又低下头,来自父母的信宛如一只放了猫和毒药的黑箱,薛定谔说你在打开黑箱前永远不知道里面的猫是生或死,路明非也一样。
这么说感觉会很奇怪,但确实,路明非确实这样认为,是他的直觉,武者的直觉。
在拆开这封信前,他永远不知道他的父母,是生或死。
他已经想不起爸爸妈妈的脸了。
很可笑吧。
武道典籍三千六百余,路明非倒背如流。
这样的他却记不起两张脸,还是至亲的脸。
童年的记忆也虚无缥缈的如同一场梦境。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初的他是听到爸爸妈妈的信就会偷偷跑到厕所哭鼻子的死小孩,真的衰死了,还脑子抽了跑错到女厕所,被诺诺笑了一顿。
现在呢?
路明非拆开信纸,读完上面的文字。
信是妈妈写的,从笔迹就看得出,大概她是很温柔的人吧,路明非根据字迹想象着她的样子,但是好难。
她在上面说她为路明非去年的成就感到骄傲,为无法参加路明非的生日而遗憾,叮嘱路明非照顾好自己,大概天底下的妈妈都是很细心的人吧,她写了很多路明非都没注意的小事,但其实,不注意也没关系的,他不是小孩了,他很厉害了,他是天下第一的武者呢,青铜与火的权柄也在他手里呢,所以睡觉踢被子啊吃饭挑食啊喜欢吃棒冰啊,都没关系的。
说到底,他已经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死小孩了,他长大了。
那你们呢?
你们错过了我全部的成长,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人了,而你们却以为我还只是当年那个总把衣袖弄脏的小孩。
昂热看到很奇怪的一幕。
路明非在读完他父母的信后,没有流泪,没有感慨。
他竟然,笑了。
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扶着额头,撑着桌子,肩膀一耸一耸,看得出他是有想要努力的控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