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钟楼,拾级而上,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小木门,你仿佛从白天瞬间到了黑夜。
这位守夜人的居所竟与他的称号如此恰当,厚重的窗帘死死拉上,哪怕一丝太阳的光线也无法闯入,入目处除了房间中央那台巨大的老式电视锁发的荧光外,一片黑暗。
守夜人就在这样的黑暗房间中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年头,他把卡塞尔拨的资金和教授补贴全部买了威士忌可乐薯条和小山高的碟片,甚至有些事堪比牛津词典的录像卡带,你只有在上世纪的音像店才能找到类似的古董,早在二十余年前VCD技术面世后它们便被淘汰,至今仍然收藏有卡带的也只有年龄和他一样悠久的老人。
副校长正是如此。
想他当年也是高鼻梁深眼眶的英俊男人,在法国沙滩上走一圈能收到一叠印着口红的纸条,甚至足以在纸条上标写1234来玩一局德州扑克。
而如今呢,用副校长的话说,岁月女神就是个婊子。
哦不,天啊,太粗俗了。
应该是妓女。
谁能想到这个一手威士忌一手薯条,成天陷在沙发里一盘一盘卡带的看上世纪西部牛仔电影的邋遢老头,就是当年那迷倒万千少女的莱昂纳多呢。
看看吧,我们英俊的炼金大师他的肚子,就这个大小,不客气的说,我赌是个男孩!
今天,守夜人仍然在继续他的日常。
电视里的牛仔一手美人一手左轮,笑容狂放又英俊。
有我年轻时三分帅气了。
副校长想。
他又用油乎乎的手去抓威士忌,该死太滑了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狼狈的去接住,这可是好酒,撒一滴出来他都得心疼死。
门开了。
当卡塞尔的校长,密党当代领袖,现存的传奇屠龙者希尔伯特·让·昂热看到他亲爱的副校长时。
这位炼金大师正用一种古怪的姿势匍匐在地,双手前伸紧握酒瓶,屁股高高撅起,昂热忽然就想起了远东的一种名为五体投地的古老礼仪。
两人沉默的看着彼此。
“不必如此大礼。”
昂热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平身么,就副校长这姿势貌似挺合适,但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你听说过瑜伽么?”
副校长难得如此严肃,昂热上一次见他这么正经,还是去年的卡塞尔泳装选美大赛上他做评委,说着什么美丽是不可亵渎的,然后哪个女生布料少他就给高分,坐旁边的芬格尔拉都拉不住。
等等,芬格尔,那家伙不是早毕业了么?
昂热觉得自己大概是记错了,毕竟他都一百三十岁,老人家的记忆出点问题也是难免的事。
副校长费劲的起身,挪动脚步,以初中时期衰仔路明非勉强跑完马拉松的死样走完一米距离,然后重新陷入到沙发柔软的怀抱。
这让他回忆起年轻时和女孩们拥抱时的美妙体验,柔软丰腴且富有弹性,啊真是太棒了。
我要死在沙发里。
副校长再次对着真理发誓,炼金师嘛,发誓对象肯定与众不同啊,别人都是上帝耶稣玉皇大帝,他就真理,突出一个格调。
昂热来回扫视守夜人的小屋,一时竟是进退维谷,别说是可以坐的椅子了,就连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随手捡起脚边一本杂志,借着电视的光看清封面。
男人都懂的猥琐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品味不错,老伙计。”
傅校长冲他挤眉弄眼。
“那本花花公子可是我的珍藏,封面女郎的身材真够带劲的不是么,看在真理的份上怎么样,只要你在我的课题申请书上签字,这本宝贝就归你啦。”
昂热耸耸肩。
“得了吧,一本杂志而已,为什么我不请美丽的女学生喝下午茶呢?”
“混蛋!”
副校长居然愤怒了,像一只被人打扰了睡眠的树懒,真是难以想象,他愤怒的点究竟在哪里。
“请女学生喝茶居然不叫我!”
懂了,如果是这种理由的话,确实应该愤怒。
“你这个死屠夫,刽子手!”
“迟早得下地狱!”
昂热放下杂志。
“下地狱么,我早有准备。”
副校长冷笑一声,又陷入了沙发,抓着威士忌灌了口。
“说吧,我亲爱的老伙计,既然你不肯同意为我这个可怜的老人批资金,那过来又事要做什么?”
“世界末日还有四年,别着急,别着急。”
说着说着他就笑起来,哼起一首苏格兰的民间小调,这是他跟一位笑容迷人的姑娘学的,那可真是个让人难忘的夜晚。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看看这个。”
昂热不顾副校长的咆哮,残忍的取出放映机里的卡带,而后插入U盘。
说来为了方便看碟副校长利用职务之便命令卡塞尔的装备部造了台放映机,功能强大且齐全,不仅能播放卡带影碟U盘,甚至在必要时刻还能充当炸弹,威力不说多大,炸平钟楼还是绰绰有余。
当然后面的功能副校长并不想要,但有什么办法呢,那可是能把一本护照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