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职业选手也不错,至少饿不死。
可计划还不等实施,师傅先倒下了。
那个像山一样伟岸的男人,怎么会只用了短短几天就消瘦下来,几乎只剩下了嶙峋的骨架。
师傅说,这是他年轻时与人搏杀落下的病根,后来强行突破外罡更是雪上加霜,到今日过往顽疾压制不住,统统爆发,已是时日无多。
小师妹已经哭的昏了过去,路明非想抱她去旁边睡,小师妹抓住师傅衣角的手好死好死,怎么都松不开。
“明非。”
“来啦师傅!”
路明非在师傅床前乖乖站好,说来也是奇怪,他的师傅快死了诶,虽然这家伙总是逼他习武,路明非学不好还拿柳条抽人,但毕竟是师傅啊,是从死人堆里把他捡回来的师傅啊。
他快死了,路明非觉得自己应该悲伤,应该跟小师妹一样哭一场,至少也落几滴眼泪吧。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路明非的心就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包裹住了,哪怕再悲伤,也只是从表面划过,伤不到他真正的心脏。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想。
大概,他在以前已经很悲伤了,心脏伤痕累累,所以要保护起来,如果再戳一下,他的心就会像烟花一样,砰的一下炸掉。
垂死的师傅颤巍巍的伸手,摸索路明非的脸。
他注释着少年低垂的眼。
到今天师傅仍然记得,那是一个雨天,死人堆里路明非望着青灰色天空的双眼,孤独又凶狠,里面分明藏着一头狮子。
他是外罡,精神沟通天地,他不会看错。
那是多么凶狠的眼神啊。
有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威严。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找了半生的人,找到了。
“我要死了。”
师傅说。
“放心我肯定挑个风水宝地!”
路明非不假思索。
如果白烂话跟雅思托福一样有等级,路明非自信肯定能考到满级,该怎么形容呢,就一览众山小的那种,高手寂寞啊。
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路明非愣住了。
他觉得真是奇怪,明明都不悲伤的,怎么就哭了呢,泪腺你在干什么啊泪腺!给我挺住啊!
“如果有人不会悲伤,那一定有别人在代替他。”
师傅叹气。
路明非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下。
话说果然师傅就是要死了,突然说这么文艺的话,代替人悲伤什么的,酸都酸死了。
路明非泪如雨下。
“好好习武。”
这是师傅最后的话。
路明非拉着他的手一天一夜。
小师妹醒了几次,又哭晕了过去。
这一天里路明非纹丝不动,他曾经听过望夫石的故事,思念过度会令人化为石头,这样就能永远的思念下去,,真是矫情啊,路明非觉得自己也快变成石头了。
后来他对哭肿了眼的小师妹说走吧,我们去送师傅回房睡觉。
不是下葬,是睡觉,师傅没死,谁说他死了路明非就跟谁急,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背着师傅,一手牵着小师妹,走了很远的路。
师傅编的草鞋真是差劲,走了没多久就磨穿了底,早说了我自己来自己来,还板着脸训他赶紧去练武,编草鞋这种事有师傅就够了,真是跟驴一样的脾气啊。
他在心里说,死面瘫。
已经没有人会罚他站一下午的桩了。
路明非就光着脚,留下一长串鲜红的印子,饿绿了眼的狼嗅着气味追过来,看了眼路明非就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了。
师傅在铁石山里安睡,这里石头跟铁一样硬,路明非用师傅教的武道开的山,一拳一拳,石头炸开,然后招来风雪,用寒冰将洞穴封锁。
“劲力温养根髓,是叫非人对吧。”
路明非笑着说。
“老头子,这不是很简单嘛。”
“果然,我就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天才。”
说着说着他笑起来,笑久了就哭,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床榻上,一个气质温润的公子坐在旁边看书,见路明非醒来双眼一亮,自报身份说是受人邀请而来,辅佐真龙,鼎定乾坤结束这绵延的乱世。
邀请他过来的人,正是师傅。
“真龙?什么真龙?”
路明非说。
这人便急了,说一大堆的话,讲了这乱世,还说路明非是特殊的,有君王气象。
路明非只是摇头。
“我只想习武。”
他平静的说。
“好好习武。”
二十年后,九州一统,当年那个说着要辅佐路明非的温润公子,已成了至高无上的帝。
而他身边,总有一个青铜面具的少年郎。
人们关于少年郎的身份,众说纷纭,只知道他很强,曾有一人独战三大外罡不败的战绩,死在他手上的武林高手不知凡几,甚至外罡的性命也不下十条。
也正因了此,被少年郎杀破了胆的武林,给他起了个阎罗的外号。
大周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