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没搭理,继续洗带鱼。
五分钟后,
“老师我剥完了,还干什么?”
“剥蒜。”
五分钟后。
“老师我剥完了,还干什么?”
“会捡豆芽吗?”
“会一点。”
“那就捡一点就行了,冰箱里自己找。”
王小虎去冰箱里找出豆芽回到厨房,李安让他去外面找个地方拨。
这次王小虎心里真委屈了,可紧接着他就听到老师说:“带鱼腥。”
一屁股坐下,王小虎没吭声,打开塑料袋一根一根捡起豆芽。
过了一会,“不腥。”
王小虎看不到的地方,李安笑了笑。
笑着他又叹了叹,他在想刚才他是不是有点过了,他明白孩子的想法。
李安看不到的地方,王小虎说完不腥之后心里舒服许多,同时他也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不该那样,他知道老师是和他开玩笑的。
-
厨房里师生二人各自反思着,书房里老汤也在反思。
他刚才说李安压了王小虎的进度,现在听完马可的演奏之后,他似乎意识到李安刚才那番解释更多的是给他留面子。
基于他之前的教学经验与习惯,他刚才听完王小虎的演奏得出的结论是——王小虎应该提升难度了。
可李安告诉他王小虎要走指挥,所以需要考虑整体的学习安排进度。
而现在听了马可的演奏,他有种预感,恐怕李安的每一个学生都被压了“进度”。
他以为王小虎只是个例。
换句话说,不是李安压了孩子们的进度,而是他们太过讲求所谓的效率,再联系李安刚才后面的话,老汤算是对李安的教学方法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相对于主流教学的快,李安慢得不是一点半点。
可或许就是这样的慢教学,才能让马可在这个阶段弹出如此清晰的节奏分句,尤其是对于速度的把控。
按马可手上的功夫,本不该出现这样的能力。
老汤并非被李安最后那番话感动才得出此结论,他还是基于经验之下的观察。
马可的音乐感觉远不如王小虎。
所以想用这种寻常可见的天赋弹出这样的分句,只能说孩子在这方面下过真功夫,而这真功夫的背后毫无疑问就是老师的方法。
李安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同作为钢琴老师,老汤不得不好奇。
如果他是马可的老师,他绝对没有办法让马可在这样的水平阶段弹出这样的句子。
仅仅是强调把谱面细节做到极致,他不信,绝不可能。
“汤老师,这首曲子可以过了吗?”马可收手问。
老汤点点头:“没问题,你今天要学一首新曲子,你知道是什么吗?”
马可翻开考级教材:“亨德尔的萨拉班德。”
老汤:“准备考级的曲目吗?”
“不知道,”马可挠头,“老师没说要考级,我说我想再试试巴洛克时期的其他作曲家作品,老师就让我弹它。”
哈?学生还能自己选择想弹的作品吗?
老汤顿时感到有些有趣,不过更让他觉得有趣的是马可说这话给他的感觉,他从没见过一个考级阶段的孩子会主动和老师说自己想弹某一时期作品。
而马可的原话还是巴洛克时期其他作曲家的作品。
“你都弹过哪些巴洛克时期作曲家的作品?”老汤不禁好奇发问。
马可:“巴赫父子的作品都弹过,还有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卡里米西的一首小品。”
卡里米西?
老汤一阵眼晕,他居然不知道这是哪位作曲家。
“亨德尔也很不错,”老汤将话题引开,“这首萨拉班德名气非常大,你知道萨拉班德舞曲吗?”
马可:“萨拉班德是西欧古老舞曲的一种,十六世纪初由波斯传入西班牙,十六世纪后期传入法国,十七世纪前半叶起常出现于德国古组曲。”
老汤:“......很好,预习过了?”
马可:“没有,这周没有时间练琴。”
老汤:“那你很了解这些舞曲啊。”
马可有些不明白汤老师为什么这么说,这不是老师常给大家讲的东西吗,就这个萨拉班德舞曲,夏令营期间他至少听过有五次。
“不不,我只知道一些历史,车琳是真的懂,她能做曲式分析。”
曲式分析?
老汤快晕了,这些孩子都是附小出来的吗?
“你知道曲式分析?”
马可不好意思道:“我只是知道曲式分析这个词,车琳能在谱子上写出来。”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老汤真的很难相信。
抛开车琳不谈,马可能张口就把萨拉班德舞曲讲出来,这一点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琴童。
就算随便找个钢琴艺考生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按照老汤之前的教学思路,接下来应该由他讲谱子。
不过鉴于这段小插曲,他有点不敢贸然给马可讲,“马可同学,平时李老师怎么给你讲一首新作品。”
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