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最冷的时候,连灯光似乎都蒙着一层雾气,一切都暗淡而寂静,少女转过了头,看向了残秽的来源。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看清这个世界隐秘的灰色,她的瞳孔变成了正方形。
“up,真的可以篡夺神位么?”有人忍不住问道,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惧之中缓过来。
“的确理论上是可行的。”有人回答道,“不是有说法不能拜没有开过光的神像么,就是因为那些神像没有被报备给神灵,他们没有居住,所以就会被邪祟篡夺,侵占香火成了气候,就不好办了。”
“既然可以占据无主神像,那么弑杀正主应该也可以篡夺吧。”
卢菀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所以有神器就可以弑杀神明么?”有人问。
“好像是这样的,我们传说中不是有很多斩龙,杀野仙之类的传说么?”
“所以那家伙手里的那把是越五剑其一么?”有人问道,“三把长剑,两把短剑,合称三长两短。”
“湛卢,纯钧,巨阙,鱼肠,胜邪。”有人发道,“的确关于这五把剑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
“后世的册封也数不胜数,加上越王室本来就是大禹神的后人,大禹分天下划九州,难免会有特殊的含义。”
“这么厉害。”有人不免咂舌。
“如果我要是捡到一吧。”
“那你得上交给国家。”
少女没有答话,她安静地沿着凌晨的街道向前走着,在她的眼里,秽越积越多,逐渐不需要仔细辨认就可以看清了。
然后她听到了哭声,婴儿的哭声,一阵阵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并非是出生的喜悦,而是对死亡与未知的恐惧。
她走到了一处宅院前,然后她伸出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秽自动退让到了两边,她拧了拧门,门被锁住了。
于是少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别针,将它拆散了,用耳朵贴在了锁簧上,吧嗒的一声将门撬开了。
屋内的恶犬一瞬间叫了起来。
而白衣少女竖起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十余头猛犬顿时俯首帖耳地趴在了地上。
她静默地走向了污秽堆积的房间,每一步都迈得很是沉重,似乎对自己将要看到的一切感到了由衷的痛苦。
她推开了门,屋里是密密麻麻的符咒和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其中一个,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窄小的骨灰罐里勉强直起了身子。
他脸色苍白,眼睛空洞,而血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了下来,卢菀继续打开了下一个。
没过多久,屋里就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泪流不止的小男孩。
“这就是所谓的欺天之术的真实。”卢菀轻声说,“调换中阴身哪有那么多合适恰逢其时的男孩的灵魂。”
“所以他去盗掘夭折的男孩的坟墓,将他们的骨灰封在这里,不能离开,不能转生,就会熬成这幅僵尸一样的样子,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放进胎儿之中,然而他们的灵魂被封印了这么久,恐怕也不能顺利转生,即使侥幸活下来,大都对生人满腔恨意,怨念深重,”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孩子灰白颓败的皮肤,擦掉了血泪,“不过只要生下那一刻是个男孩,他就是灵验的,是人人尊重的上师了。
“而被替换的女孩子的灵魂无处可去,有时候还会被困在死婴里,或者游荡在世间。”她低声地说,“他这个道术的真相,大抵如此。”
“肆意践踏女孩子的人,男孩子在他们的眼里也不是人。”卢菀说道,她挥刀割断了阻止灵魂逸出房间的红绳,“草菅人命从来不会只针对一部分人。”
“天。”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好可怜。”
“真的也太可怜了。”
“他们还能去投生么?”
“需要被超度。”卢菀轻声说,“因为在人间羁留太久了,无论是生人在死人的地盘呆的太久,还是死人在生人的世界留的太久,都是极大的损伤。”
“up为什么不砸掉骨灰罐呢?”有人问道,“这样他们多少能自由活动了。”
“不砸掉等着人来超度比较方便吧,要不然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男孩似乎感受到了要砸掉骨灰罐的提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走到了自己的骨灰罐旁边,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把自己的骨灰罐抱在了怀里。
“他在干什么?”
“前面的,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曾经最爱他的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骨灰罐上画着蓝色的动画人物,因为时间和磨损已经看不清轮廓了,但是那抹蓝色依旧鲜艳的刺眼,就像是晴日之下浩瀚的万里青空。
男孩抱着骨灰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想爸爸妈妈了。”
他们夺走的也曾是别人的心头肉,千言万语和多少眼泪只能写成墓碑上的一行爱子某某。
“妈妈。”他轻声说着。
“一般来说,死者会在死后第七天回来,最后看一眼亲人,”卢菀轻声说,“那个上师大概就会在这个时间点截胡。”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