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看名册,没想看到了“京田庄管家程晓乐”字样——红枣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程晓乐是她的陪房,姓程,不姓谢,怎么能做田庄管家?
红枣不能相信。
红枣拿手指在“田庄管家程晓乐”几个字上来回戳点,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没有眼花。
谢尚昨儿是提了她公公把四个御赐田庄地契给她夫妻,红枣努力回想:让她管理的话,而她也确是打算把庄子给晓乐照管,但伯府田庄管家——晓乐今日之前就只署理过她和谢尚的私房田庄,从未经办过公中事务。
连带的晓乐便不似管家树林,连日在她公公面前刷脸。
这经年未见的,红枣摇头:她公公即便记性再好,其对晓乐的印象,最多也就是知晓有这么个人吧?
所以,晓乐怎会一记头空降伯府管家呢?
红枣对着名册上鲜红的谢子安印鉴沉吟良久,不得要领。
“这名册,”红枣决定问显荣:“是世子拟的?”
她公公点头了吗?就用了印?
显荣知道红枣必有此问——就是他初听闻,没想通其间关键前,也是难以置信。
“是,是世子拟的,”深藏功与名的显荣答应之后,复补充道:“伯爷首肯的!”
红枣……
“那,这,”红枣犹不能信,点着名册上程晓乐的名字问:“伯爷也瞧过了?”
“瞧过了!”显荣知道红枣的疑惑,打头告诉道:“不怕夫人知晓,世子开初列的名册里晓乐只是田庄管事,反是伯爷说府里田庄原都是春总管照管,春总管现既是总管了,万没有再任京师伯府田庄管家的道理——春总管既不能任,这京师的伯府田庄管家势必要委任他人。”
她就知道谢尚不至于乱作这种易起误会的主张!红枣闻言心舒一口气:不然真是把她架火上烤了。
是她公公自己的主意就好,如此不止她,且是连谢尚都洗白了。
收回压在名册上的手指,红枣听显荣继续讲:“伯爷随即提出:打营养钵器最早就是晓乐试验做出来的。过去两年,晓乐也一直在实验一年两熟。只是因为气候原因,京郊实验效果不及山东亮眼,但也不应该就此淹没了晓乐的功劳。”
俗话说“主贵仆荣”。晓乐是红枣的陪房,谢子安夸晓乐和夸红枣没差。
红枣去了被误解的担心,闻言自是开心:她公公家常虽不跟她多话,但该给她的脸面从未含糊。
人品委实不错。
显荣:“伯爷又说晓乐的媳妇芙蓉过去几年精心照看丰哥儿,心力付出比奶娘也就差一口奶。”
红枣没想谢子安的夸奖还有芙蓉的份,不免愈觉高兴。
过去两年芙蓉替她看顾谢丰,吃了许多辛苦。
红枣虽给了芙蓉奶娘的月例,但芙蓉到底不是正经奶娘——先她自己给芙蓉发月例还好,往后月例关到公账。账房若是只管按普通陪房媳妇给芙蓉月例,即便她似王夫人补贴袭人一样自掏私房给添上,终还是给人名不正言不顺印象。
现在好了,红枣心说:有她公公这句话,芙蓉这份奶娘名分月例可算是坐实了。
她对芙蓉也算有了交待。
不得不说她公公真心疼孙子,连奶娘这些都能注意到,当成事办。
显荣继续:“以芙蓉的能力和资历,原也能当个内管事。只丰哥年岁幼小,还离不得人。伯爷、伯夫人外放山东,京里的一应交际往来都赖世子和夫人打理,芙蓉领了管事,丰哥儿势必没人照看——伯爷以为此事不妥,一切得从长计议。”
对!一席话说得红枣频频点头——家里这许多交际,红枣心说:别的不说,只过去一个月,她光进宫就进了回,而未来半个月,她要出门吃六场席——只她一个人,分身乏术,真心照看不来谢丰。必得有人搭手。
而芙蓉就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但不给管事,则不免又下了芙蓉的人前体面。如此倒不如两管事摞一块儿,给晓乐一个管家——横竖京里的庄子也都是晓乐在照管,何苦白空着管家不给?没得冷了人心!”
至此红枣已完全地为谢子安的道理所折服,觉得就该晓乐出任田庄管家了。
谢子安的话并不仅止于此,显荣又道:“至于晓乐不姓谢,伯爷也说了:谢姓原是府里对忠心有功家人的奖赏。过去几年,晓乐和他媳妇芙蓉以行动证实了自己对主家的忠诚,原可奖励晓乐谢姓。只是考虑到晓乐是夫人您的陪房,贸然改姓,未免对岳家不敬,反是不美——所以晓乐依旧还是姓本姓的好,由此才更凸显谢李两姓之好!”
红枣……
红枣早知道谢家有给庄仆赐姓的传统,只进门十来年都未曾得见。红枣没想到今儿忽刺刺遇到不说,对象还是她的陪房晓乐——理智上,红枣知道这时候她应该说两句场面话,接了她公公递的橄榄枝。
但一想到晓乐差一点就被她公公自说自话地给改姓,红枣实在没法认同。
良久,红枣方想到一句不算太昧观的赞叹:“伯爷真是赏罚分明啊!”
显荣笑而不语,心说:对于给下仆改名姓这件事,夫人似乎好像至今都还没习惯。每一次都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