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提着裙摆跨进韦宅的门槛。
她手里拿着伞,可拾叶捧着的锦盒她一只手拿不住。
“韦大人。”她喊道。
他身形高大,居高临下地看她,却被雨伞挡得只看得见一个光洁的下巴。
她微微扬起伞,露出美丽的脸:“烦劳您撑拿一下盒子。”
韦不琛想了想,却伸出手将她的伞接过来。
崔礼礼只当站在门前,门还未关,有人过路看见她送东西,总是不好。便从拾叶手中取过锦盒。自己双手捧着,跟韦不琛并肩走在伞下。
雨,细细密密地下着。
“随我来。”
一小段路,走得缓慢,鞋尖一碰,地上的水一圈圈地晕开。
他撑着伞,全遮在她的头顶,自己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被雨点浸得湿润。
崔礼礼第一次进韦不琛的家宅。
想不到冷清得没有一丝生气。
除了几棵常年无人打理的树,就是一些杂乱的荒草。
四月了,走在这里,她却觉得有些冷。
韦不琛默默地看着她,旁边的灶房里,提前烧好了一锅热水。
不知她何时会到,只用小火煨着。
那一锅热水,小心翼翼地咕嘟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动了来客。
今日一知道她要去春猎,他就有些慌了。朝中局势变化只在瞬息之间,她若去了,只怕会牵扯进来。
他突然想着请她来家中做客,不以指挥使的名义,是以——朋友的名义,劝她。
可是家中多年不曾待客,即便年前多了一个月儿,但月儿不是客,也不是主,更不是仆。
可是崔礼礼来了又不一样。
他回到家,第一次认认真真收拾了屋子,打扫了庭院,提前烧了水,洗了茶盏,还备了一两新茶。
甚至换了一身衣裳。
一直坐在那里候着,直到她局促地抱着锦盒站屋在中央,他仍旧觉得有些恍惚。
韦不琛带着她进了书房。
一张方桌和两把圈椅。
白瓷茶具里有一撮刚才回家路上买的竹针新茶,冲了滚烫的茶。茶叶如悬针一般,缓缓在水中舒展开来。
冒着白烟的茶,显得屋里有了一些烟火气。
“喝茶。”
崔礼礼放下锦盒:“韦大人,您这是......”
“崔礼礼,”他极少直呼她的名字,“不要去春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