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圣喻。若有抗命者,见见血,就老实了。”
天色愈发阴沉下来。
整个皇宫被一团乌黑乌黑的厚云压制着。
“那个花魁呢?”宗顺帝忽然想起这么个人。
翠微道:“在门口跪着呢。”
“让他进来。”
舒栾被提着回到屋里,他已冻得浑身发紫,一进屋,地龙烧得暖,他又缓了过来。衣裳凌乱地系着,头发也披散着。
“抬起头来。”宗顺帝看了看他,果然男生女相,是个做面首的料,“听说你会弹琴?”
舒栾哆嗦着点点头:“是,奴擅琴。”
宗顺帝指了指殿外伏身跪着的胡内官和何内官:“让他二人给你托着,你弹琴给太后听。”
舒栾不敢违抗,抱着琴出去一看,何内官和胡内官早已冻成雪人。这时候,保命为紧,舒栾将琴置在二人尸体之上,手指颤颤巍巍地勾动琴弦,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搓搓手,呵了两口气,琴音这才一点点地震了出来。
这琴声带着几分凄婉和哀怨,传进各宫嫔妃耳里。
“谁宫里在弹琴?”颜贵妃问。
“是太后宫里。”细腰小宫女回答道。
“要死不死的,还听曲。”颜贵妃笑了笑。
“听说今日有人带了一个红衣男子进宫,专为太后奏琴。”细腰小宫女继续说着,“昨日圣人召见绣衣副指挥使,奴婢没有打听到是什么事。”
颜贵妃靠在暖炉边,挑着蜜饯吃,眼波流转:“现在你就专心伺候圣人,其余的事,晚些再说。”
细腰小宫女应了一声。
雪下了一夜。
宫墙宫瓦上,腊梅树枝上,琴上人上,都堆满了雪。
舒栾睁着眼,没了声息。
很久之前,他的东家站在九春楼里,对小倌们说:
“你们若是有了好去处,我不会拦着,但我还是问一句,这么大的‘福气’,你们接不接得住?
你们觉得自己不俗,腹有诗书,又舞琴弄墨,在贵人眼里,不过是一根提气的人参罢了,再金贵呢,也有熬成药渣的时候。”
人生苦短,以身侍人,终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