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低声问道:“我们被发现了,会怎样?”
玛德叫苦不迭,坐立难安地道:“不是我们,是我。你外族女子,可以进。我麻烦了。”
娘咧,这什么都没看见,还要惹出大麻烦。
“可以不吃吗?就说有事,要走。”崔礼礼想着自己前世嫁人,酒席未开,就有几人有事告辞,沈延特地去送。
玛德觉得很有道理,总不能逼着她在这里吃饭吧。她顺着墙根站了起来,带着崔礼礼弓着腰往外走。
那几个妇人上前来说了几句话,拉着不让走。玛德指指崔礼礼,那妇人才取了两张巨大的树叶,从桶里舀了几勺吃食放在树叶上,塞进了玛德和崔礼礼的手中。
玛德点点头,托着树叶上的饭,示意自己出去吃。
妇人这才放过她二人。
穿上鞋,从大寺里出来,玛德才松了一口气:“好险!我跟她说你好像流鼻血了,她才让我们出来。”
“为何?”
“见血就是不祥。”
这也不祥,那也不祥。
都是别人的错就对了。
崔礼礼看看手中的树叶,上面一坨花花绿绿的米饭,凑过去闻了闻:“闻着倒是挺香的。吃起来不知道怎么样。”
话音未落,有几个木速蛮的男子不由分说地就围了上来,手中的绿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米饭溅得四散。
方才分发吃食的妇人冲到人群中,指着她二人,义愤填膺地叽里咕噜了一阵。
玛德摆摆手,耐心地解释着。木速蛮男子根本不听,抓着她的胳膊,看了一眼身上的名字,又狐疑地打量了她好半晌。
玛德说了一串话。
崔礼礼听见里面有什么鲁丁,顿时明白,这是在确认她俩是谁家的女眷。
为首的男子面色十分严肃,跟其他几个男子低声商量了几句,抓着玛德的手,松了几分。
玛德还未得自由,一胖一瘦两个顶着白巾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那个胖女人的地位不低,所有人见到她,就默默地让开了道。
“会长夫人来了。”
“会长夫人下个令吧!”
瘦女人冲在前面,她怒目圆睁地揪着玛德,质问了几句,就要扯白巾。
崔礼礼明白玛德不能见人,情急之下,只得掀开自己身上的白巾。
众人一看,根本没想到,居然是个红颜绿鬓、皮肤瓷白的中原少女!
看这一张粉面含春的俏脸。眉眼娇丽,神清骨秀。墨黑的长发混着彩色的丝线编成一簇一簇的细细小辫散在胸前。是木速蛮女子没有的娇软。
崔礼礼向前一步,将玛德护在身后,清亮的嗓音,不疾不徐地扫过所有人的耳畔:“今日是喜事,大家都是来此恭贺的,既然都是客人,还请放尊重一些。”
瘦女人怒气噌地更盛了,两只眼睛因嫉妒而布满血丝。咬咬牙,操着生疏的中原话,说道:“哲马家,没有女眷。你是哪里来的骗子?”
会长夫人走过来,拉开瘦女人的手,淡淡地对崔礼礼说道:“我女儿嫁人,不曾邀请外族女子,姑娘不请自来,谈何尊重?”
也不等她回答,又走向玛德:“据我所知,哲马家没有女眷,你又是哲马家的哪一位?”
瘦女子用木速蛮语尖声说道:“我知道了!她一定就是乌扎里那个脏女人生的脏东西!好个不要脸,还敢顶着哲马家的名号到处跑!”
她以为这一句话,就可以点燃所有围观之人的怒火。
可她忘了,乌扎里在樊城的地位。即便看不上她,也最多在背地里啐两口痰。谁让人家做生意做得好呢。木速蛮商会每年捐银子,乌扎里都是捐得最多的。
只是商会会长嫁女,请她们母女来,已经是给足面子了,这样的人,识趣的话,就该站在门口,怎么还敢进大寺去观礼?
玛德听了手握成拳,干脆也揭开了白巾,摔在地上,用力踩了踩:“你骂谁脏东西呢?”
“就你!你娘和你都是脏东西!”
“脏?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才脏!”她的小圆脸绯红,怒极反笑。
若没记错,这里一大半的女子都悄悄找娘买过东西,不少都是回头客,这个胖胖的会长夫人最喜欢的是羊眼睛,大大小小的买了六七个。
她一把揪过瘦女子身上的刺绣,大笑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沙鲁克家啊!我知道你家!你有个守寡的好姐姐!可你知不知道,你娘和你守寡的姐姐,都是用的——”
话音未落,一道不怒自威的女声警告道:“法德耶!住嘴!”
来人正是玛德的母亲乌扎里,身边跟着一个俊逸的木速蛮男子。
乌扎里没有身披白巾,穿着一身紫裙,脸上带着些岁月留下的风霜。眼神凌厉地扫向玛德,手高高抬起,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有什么话要一辈子烂肚子里!”
玛德的脸迅速肿了,可她没有半分委屈,更没有哭。只是垂下头认错:“我错了。娘。”
乌扎里没有再理她,而是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压迫,只是在看向会长夫人时,微微收敛,行了一个礼:“我管教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