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的确不知道。
绢素意外的、惊喜中带着些忧虑的眼神里, 他停顿片刻,模糊地答道:“啊, 是啊。”
却见绢素犹豫片刻, 放低声音对他说道:“可是,殿下从未生辰。”
这倒教方临渊有些意外。
“这是为何?”他问绢素。
“殿下五岁生辰那日,殿下的母后被褫夺后位, 打入冷宫。”绢素犹豫片刻,对方临渊说道。
“正是因着当日陛下赏赐给殿下的那盘鹿肉。”
方临渊闻言微微一愣。
那时他还京城, 当日此事闹沸沸扬扬, 他侯府后宅也听说些。
据说是窦皇后鹿肉中给清贵妃下红花, 以至清贵妃早产而亡。而陛下也因此震怒,将窦皇后罚入冷宫,此后再未曾相见。
却没想到, 杀的药,下的是赵璴的生辰礼物里?
微微怔忡之中,素来冷淡寡言的绢素抿抿嘴唇, 说道:“……不是皇后娘娘做的。”
方临渊闻言。
他隐约知道后宫争斗残忍复杂, 既会死,也会有被拉出来顶罪的替罪羊。表面上的罪名不叫罪名,想来窦皇后再如何冷酷毒辣,也不至于往赵璴的饮食里下毒。
但是经此事, 赵璴不愿再生日,也实情有可原。
这样的日子里, 似乎不该去打扰他。
方临渊闻言犹豫片刻,对绢素说道:“那我两日再来吧。本来也不是么贵重东西, 待生辰之后再送,也是一样的。”
他面前的绢素陷入片刻的犹豫。
她见方临渊容色平静, 此举想必也是出于理智与礼貌。
但不知怎的,她似乎本能里想为赵璴挽留一下方临渊——个中缘,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沉吟片刻,绢素还是道:“是,奴婢恭送侯爷。”
方临渊摩挲着袖中的那支匕首,朝她,转往外走去。
临到怀玉阁门前时,他回来。
见精巧致的楼阁立于花木亭榭之间。一片鸟鸣声声的静谧里,侍女来来往往,柔软的夏风阵阵吹。
若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恐怕会很期待自己的生辰吧?
他年幼时,母亲年年生辰这天都要给他裁一身新衣,他父亲也会笑眯眯地把他拉到后院的亭榭里,红漆的柱子上给他刻一道身的印记。
“渊儿今年竟长这么多,只怕要不几年,要赶上你哥哥。”
满桌的佳肴玩具,满室的欢声笑语,还有家亲眷们祝福的目光,谁会不喜欢呢?
而赵璴,离宫去,还是这样死气沉沉,像是那些黑沉的往事,都镌刻他的魂魄上一般。
方临渊盯着怀玉阁沉默半晌。
接着,他做下决定般,飞快地转回身去,大步行到阁前,一把拉住正准备端着新茶入内的绢素。
“绢素姑娘,还是劳烦你进去问问。”方临渊说道。
“听说曲江池荷花开,夜里还有不少那儿放花灯。你帮我问问殿下,今日想不想去那儿划船,看看灯去?”
——
对于往的经历,赵璴其实已经没么感觉。
每一天于他而言都差不多,今天倒是不同,是因为他一早知道,方临渊今日要回京。
蓟北的案子,他手也恰快结。
送去东厂的府兵的确问出不少东西,经时慎的调查,也查明蓟北瞒报收成的官员多走的是桑知辛的路子。这几□□堂上吵厉害,锦衣卫也被牵扯其中,皇帝一怒之下,竟将整个案件都交给东厂处理。
早有准备的东厂,事情自然办漂亮极。
除涉案的官员之外,于旻和大理寺少卿几个官吏都被拉下来,桑知辛被迫推出来的几个替罪羊,无一幸免。
而最要紧的是,大理寺少卿掌管刑狱,许多贪墨的案子替桑知辛瞒滴水不漏,这回他自己折进去,相当于断桑知辛一条臂膀。
此后的桑知辛,算是暴露锦衣卫与东厂的监视之下。于是这两日,桑知辛急于从刑部物色新的选,但江南的案子还没结,一时间惶惶,没敢搭桑知辛的茬。
而这些,也全赵璴的算计之中。
处理完这些信件,眼看着日西沉,也该到方临渊回府的时候。想起这两日他特叫后厨去码上买回鲜鱼,赵璴轻轻扣扣桌沿,想着今日恰好能给方临渊炖个汤。
滋补清火,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