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笑道:“爷的书房很大么?我正好没事儿,咱们快快的打扫了,再去园子里顽,怎么样?反正爷也不在家呢。”
铛儿迟疑道:“爷的内书房向来只让我们两个打扫,不许别的丫头进去。”
婧儿笑道:“想来是怕丫头们手脚不干净,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咱们同进同出,快快的打扫了,谁知道?”
玲儿眼睛一亮,道:“这个法子好,反正爷不在的时候,也没亲兵守着,咱们手脚麻利些,小半个时辰也就好了。”
因贾琮的重要文牍、情报等都是庞超在处理,全存在外书房,内书房反而没多少用,仅仅作为贾琮接待贵客、谈论机密的地方,平时也不派人守卫。
铛儿想了想,也点点头。
自从婧儿被王夫人送给探春这半年来,在园子里“偶遇”了玲儿、铛儿两人,因她年纪略长,待人接物爽利,出手也大方,说话也好听,长得也好看,便与二人结为了好友,时常在一起顽耍,情好日密。
故两人都不疑这个闺中密友,带了她一同洒扫贾琮的内书房。
“咱们快些罢,玲儿擦架子,铛儿擦门窗,我来擦桌椅,待会再扫地。”婧儿进了书房便随口安插起来。
两人知她是探春身边的红人,学了三姑娘许多本事,都对她信服,因答应了一声便各自忙起来。
婧儿拧了抹布,麻利地擦着椅子,见两人不备,渐渐擦到了贾琮的黄花梨填漆戗金云龙纹大案上。
偷眼看去,见案上设着文房四宝并玉雕的香炉、玛瑙的笔洗、黄铜的镇纸、紫檀的笔架,旁边还有掐丝珐琅的印盒和两个描金漆红木印匣,上有精美的黄铜锁扣。
婧儿心中暗喜,见玲儿、铛儿不察,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细铁丝,拧成了特殊形状,借擦桌子搬动物品之机,轻轻打开了锁扣,手指快速一抹,捞出了里面的金印,藏在手心。
借着蹲下身擦桌子脚,探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却是一盒早已备好的胶泥,使劲在上面印了一下,见印痕深深,清晰可辨,方才将金印还了回去锁好。
她动作极轻极快,玲儿铛儿竟一无所觉。
——
北静王府,内书房灵修斋,水溶正与马尚相谈甚欢
马尚笑道:“此事不难,恩侯早有此意,只是碍着家中老太太和族里的名声,如今王爷既已筹画妥当,他自当欣然从命。
只是小弟揣摩他的心思,似乎还想求王爷一个恩典。”
北静王笑道:“他想要什么?”
马尚看了端茶进来的绝色女子一眼,笑道:“恩侯的性子王爷是知道的,他自从上次见了锦瑟姑娘便惊为天人,茶饭不思……”
锦瑟手一颤,差点把茶盘打翻了。
北静王看了她一眼,哈哈一笑,道:“恩侯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
请世兄代为转告,事成之后我不单把锦瑟送给他,连同十余把祖传的古扇一并与他,就当嫁妆,他不就好这一口儿么?”
马尚笑道:“如此他再无不允的了,也由不得他不忿,自古来只有老子管儿子,哪有反过来的?”
北静王微微点头,看了锦瑟一眼,道:“可是有事?”
锦瑟强笑道:“荣国府宝二过府拜访了,爷看……”
“你先去陪着说话罢,就说我见完客便出去。”
“是。”锦瑟福礼退下,一颗心早已跌落谷底,摔得粉碎,想到贾赦老眼昏花、黄牙稀疏的尊容,几欲作呕。
锦瑟遍体冰凉,行尸走肉般来到外书房,一金冠玉带的年轻公子哥儿慌忙起身作揖道:“宝玉见过锦瑟姐姐。”
宝玉是王府上的常客,因北静王知道他不喜和俗人,特别是中老年男人打交道,故屡派锦瑟接待他,两人也算相熟。
锦瑟强提精神,勉强笑道:“见过宝二爷,请坐。王爷正在会客,待会便出来。”说完便呆呆坐在椅内,只是自伤自怜。
宝玉并不怪她失礼,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忙关切道:“姐姐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纾解纾解也好,说不定我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锦瑟看了他一眼,默然摇头,就凭你?换成你三哥还差不多。
宝玉见她不语,反而自责起来,迭手跺脚自言自语道:“唉,都怪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不能替姑娘排解烦恼,该死该死。
要是琮哥儿在此就好了,嗯,不好不好,他还是别来的好。”
锦瑟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嗤一声笑了,道:“你这痴儿,人家心里有事,与你何干,你干嘛怪责自己?为什么一会说好,一会又说不好?”
宝玉见她玉容解冻,恍如东风破冰,吹皱一池春水,一时竟看得呆了,忘了答话。
“呆子。”锦瑟白了他一眼,叹道。
宝玉一个激灵,魂魄归位,忙道:“我见姑娘不开心,心里就难过,恨不得打骂自己一顿给姑娘解气才好。”
锦瑟抿嘴一笑,道:“那和你三哥又有什么关系?”
宝玉道:“琮哥儿口甜舌滑,最会讨女孩子欢心,他在这里定能让姑娘转愁为喜。”
锦瑟想起上回和贾琮的接触,摇头笑道:“他可没你嘴甜。为何又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