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男人在一次醉酒透露了口风。
花魁娘子的母亲便将其中一个孩子藏了起来,到了约定时间,花船来接人,见双生子只剩姐姐,价格腰斩。男人愤怒将女人打了个半死,又两年,将女人典卖出去赚钱。
“典卖出去赚钱?”
“典妻啊。”花魁娘子笑得妩媚风流,有些男人出不起聘礼,便去租妻,租妻的价格仅有聘礼两三成。待租赁来的妻子给自家生下孩子,妻子就要回到原先的丈夫身边。原先丈夫典卖妻子换取收益,之后的丈夫用租妻传宗接代,“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沈棠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问道:“很多?”
花魁娘子:“这就不知道了。”
沈棠掩在袖中的手收拢,指节绷紧。
她问:“你就是双生子的姐姐?”
花魁娘子笑而不语。
说话间,花船突然大幅度晃了一晃。
沈棠起身道:“靠岸了。”
花魁娘子这边猛地起身行至窗边,渠江湖岸边多了二十多号府兵装扮的人。为首的人推开左右,强行登船:“折冲府,检查!男的全部靠左,女的全部靠右,识相点!”
沈棠凑上来,伸脖看热闹:“这是?”
花魁娘子冷着声音,抠着窗沿的手无意识抓紧,咬牙道:“又是那群穷当兵的!”
沈棠用帕子掩住脸上表情。
一会儿功夫,楼下传来脚步声和兵器甲胄碰撞声音,数一数脚步,应该有六号人。
雅间被人一脚踹开。
“所有人,男左女右!”
沈棠:“……”
为首的是个容貌陌生的女兵。
对方见屋内乌泱泱一群人,浓眉倒竖,按下刀柄:“再说一遍,男左女右站好。”
沈棠几个只能依言照做。
这会儿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为首的女兵上前几步,站定看着花魁娘子,后者柔弱无骨地站着,讥嘲道:“你们这些穷当兵的,不思练兵种地,整日跟花船过不去作甚?这都来了几趟了,有搜出一对衣衫不整的人出来?还是说,非得看到一男一女迭着交媾才作罢?实在不行,我……”
花魁娘子说着,抬手将肩头衣衫脱去。
话未说完,沈棠听到一声响亮掌掴。
女兵利落一巴掌扇在花魁娘子的脸上。后者没想到对方来这一出,脸歪到一边。扇了人,女兵又一字一句道:“自甘下贱。”
花魁娘子舌头舔了舔唇角淡淡血腥。
神色漠然道:“不下贱的在外头。”
女兵没理会她的话,挥手:“带走!”
花魁娘子叱骂:“你敢?”
女兵往她嘴里塞了布:“带走!”
走到门口停下来,又想起沈棠几个,补充一句:“还有这几个,也全部带走!”
沈棠:“……”
几个臣子:“……”
这辈子,头一次因为来花船被下大牢。
折冲府的大牢环境还算干净。
沈棠坐在稻草席,捂着脸:“不是,这伙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折冲府搞什么?”
国主和臣子一起逛花船被抓。
这事儿搁在哪里都很炸裂。
一扭头,随行的起居舍人抓着一支很小的笔,一手捧着书简埋头记载什么,沈棠的表情直接裂开。起居舍人,主掌记录国主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给国主写起居注的……
换而言之——
如果沈棠这个国家能稳定传承几代人,后世之人便能看到一段开国皇帝跟大臣一起逛花船被扫黄打非的记录,这是要钉在野史耻辱柱的节奏。想到这里,她的头更痛了。
“起居郎,能别写了吗?”
其他官员浑身僵
硬,表情裂开。
卧槽,他们把起居舍人忘了!
这厮会不会将他们名字也写上去?想到这里,眼前阵阵发黑——名留青史还是未知之数,但跟国主一起丢脸丢到后世稳了。
起居舍人被点名,抬头看看沈棠,再看看几个同僚,抱着巴掌大的书简背过身,继续写写画画,完全不给沈棠几个面子。
就在几个官员想撸袖子暴揍起居舍人,强迫对方改写内容的时候,大牢这边来人。
原来是祈善和折冲都尉来领人。
祈善叹气道:“主上……”
沈棠抬手:“此事与我无关。”
折冲都尉当即半跪下来,垂首抱拳:“……末将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降罪。”
沈棠:“你管好折冲府吧。”
折冲都尉垂得更深:“末将遵命。”
“季寿,你们这边有查到什么?”几路人马分别从不同地方进入,康时在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