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走。这事儿一闹,最大的反馈就是善堂门口的女孩儿多了。有些还是深夜时分偷偷丢来的。
有几个孩子身上连个襁褓都没有,浑身光溜溜的,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爬上了蚁虫。庆幸孩子哭声够大,惊醒了值夜的仆妇。
“唉,真是挨千刀的……”
仆妇将孩子身上的虫子轻轻拂去。
脱下身上的外衫将孩子裹住。
“弃养便弃养了,怎得连一身衣裳都吝啬给孩子?真是畜生,想让家长给养孩子,盼着瓜熟蒂落那一日跳出来摘果子吃,也不想想自己有无这份本事!”另一个仆妇打着灯过来,一看这架势便都明白,气恼地咒骂几声,跟着又无奈沉沉叹气,目光怜悯道,“光这两日就收了二十二个孩子了,这些人怎么管生不管养的?真是可怜的娃儿,让阿嬷抱抱。”
“杜鹃之流!”
估计是听到坊市说祈相的善堂养女婴,便都存了占便宜的心思。不管女婴日后是有资质成材了,还是没有资质被养大,他们都不亏。孩子小的时候最难带,长到五六岁就能帮家里干农活,带更小的姊妹兄弟,横竖他们都不亏。甚至还有两个抛弃男婴的。
女婴都养了,男婴不更该养?
善堂的做法是报官。
找得到男婴父母就送回去。
找不到就送到其他的官方善堂养着。
被送来的孩子也不是都康健,有些病恹恹的,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偏偏腹大如孕,一看便知虫病严重,吃下医署开的打虫药,拉出来许多长虫,仔细照顾才没夭折。
祈妙听到消息,面色发愁。
“阿父,这该如何是好?”
此风若不遏制,善堂难以为继啊。
祈善道:“什么如何是好?一个孩子要十月怀胎才能瓜熟蒂落,他们愿意替祈氏添丁进口,那便让他们继续送,继续生,累得又不是咱们父女俩,只需出钱罢了。这么多孩子,总有一个资质心性都好的。日后你若不愿意成婚,便收养其中最合适的那个。即便不收养,这么多孩子也能给你养老了。”
祈妙:“……关键是,怕养不起。”
祈善终于抬起头:“养得起,你阿父的身家厚着呢,别说一两百号吃不了几个钱的女婴,便是千号成年男丁都养得起。”
祈妙:“……”
府上账目一直都是她在管理。
阿父除了正常进项,还有很多来路不明的收益,她一度怀疑祈善是不是真贪污了。
“这事儿不用管了,为父会处理。”
祈善的处理方式也很粗暴。
直接挑几个“幸运儿”抓去送官。
只要证明这些人不是真的穷到养不起孩子,他们的行为便构成了遗弃,康国律法是禁止这种行为的。轻则打板子,重则打了板子再吃牢饭。祈善自然让他们都享受了。
谁抱着孩子遗弃善堂,谁承担主责,其他人作为从犯享受减半待遇。行刑之人手艺极好,一通板子下去,保证不伤及他们性命的同时,让他们屁股鲜血飞溅,血肉模糊。
几次下来,立竿见影,跟风之人骤减。
善堂收养女婴的频率恢复了正常。
额……
其实也没正常多少。
随着祈妙医术愈发精进,出诊愈发频繁,她带回来的女婴数量也在上涨。看得康伯岁——她血缘上的亲父,名义上的表伯——都看不下去了,借着两家走动的机会,暗中告诉祈妙少收养几个。这些孩子未必都是被弃养的,还有不少是父母想推脱责任的。
祈妙如今面对康年不再忐忑紧张。
她只是道:“赌不起这个可能。”
存着占便宜心思的父母,也不会好好善待女儿的,反正家里养得起,带回来无妨。
祈妙油盐不进,康年也没法干涉。
“以前怎不知你有这样的喜好……”他叹气。善良虽好,但也要用在正确的地方、值得的人身上,用错了只会拖累自身,被人攻讦误会,严重的甚至会陷入万劫不复。
恰如少年早夭的真表弟祈善。
“这不是喜好,我只想救人而已。”
她没有在朝堂左右风云的能力,也不擅长那些,但她也有自己擅长的,她可以救下更多在鬼门关徘徊的妇人,她可以让很多婴孩免于早夭的命运。看,她也有能做的。
养猫和善堂风波刚过去,各地折冲府调兵也调得差不多了,收到符契往坤州行军。
这些消息并未明旨下达民间。
王都凤雒仍如往昔那般热闹繁华。
但也有门路比较广的,暗中关注此事,例如方衍一行人。他们来到凤雒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国公府,深居简出,不跟谷仁旧部明面联络,顶多私下见面聚一聚喝个酒。
有个谷仁旧部曾在晁廉帐下效命,重伤被方衍捡回一条命,他一直惦记这份恩情。
赶赴坤州前,与方衍二人私下小聚。
战场刀剑无眼,北漠有备而来,此次见面或许就是最后一面,都忍不住喝了点酒。
酒酣耳热,心思也活络几分。
“方先生可有去处?”
方衍摇头:“暂时没有想好。”
旧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