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一家人溜达到瓦舍街,临河镇的瓦舍比较简陋,就是一个个用栏杆搭起来棚子,表演的人在一米多高的台子上进行表演。
买了票,周二郎开始后悔,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得抱着自家儿子才能看得到台上的表演。
云娘觉得很是稀罕,那表演口技的好生厉害,学鸟叫是鸟叫,学猫叫便是猫叫,还能学出那蛐蛐儿的声音来,看完口技表演又想去看那杂技去。
周二郎陪着娘子,抱着儿子,累得不行,好容易出来一趟,又不想扫兴,跟那儿强撑着。
关键是钰哥儿平时还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儿早就过了他午睡的点儿,刚才又吃得饱,加上这些表演对云娘来说稀罕,对他来说着实有些单调无聊了。
趴在周二郎肩头,先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栽盹儿,被周二郎手臂托住了头颈后,自个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香甜,就连外面震耳的叫好声都吵不醒他。
抱着一个睡着了的娃子可比抱着睡醒的娃子累得多。
首先娃子不会像醒着时那样配合你抱着他的姿势,相反,为了娃子睡地舒服,你得完全配合他的姿势,腰和脖颈两处重心都得给娃托住、托稳。
这下不光是腰疼,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也就是自己宝贝儿子,换个人周二郎都不乐意受这份儿罪!
周二郎“恨恨地”用脑袋蹭了蹭趴在自己肩颈处的儿子,心里面碎碎念,“睡得怎么就这么香呢,嗯?你倒是享受了,爹可辛苦了,都快把爹的胳膊坠断了,都不知道心疼爹的么?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呢,嗯?”
云娘看着那惊险万分的杂技表演,光顾为台子上表演的人惊吓担心了,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儿子在夫君怀里睡着好半天了。
她忙要把孩子接过来,让夫君赶紧歇一会儿。
周二郎摇了摇头,“别折腾了,人家睡得正香呢,刚才小嘴巴一咧还笑呢,小小的娃子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样的美梦呢,得让咱们钰哥儿做完了不是。——娘子还要再看看别处吗?”
朱云娘摇摇头,“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咱们早些儿回去吧。”
夫妻俩走到存驴车的场子,周二郎刚把儿子放车上,周锦钰就睁开了眼,小身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周二郎气得直想揍他,又看到儿子长长的睫毛下,本来还残余着惺忪迷蒙的眸子,意识到所处环境的变化后乍然惊醒,等看清眼前的人是他,整个人松下来,软软地小奶腔叫了声“爹。”
这一声“爹”可太足贵了,周二郎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让云娘揽着儿子,把车上带的小毯子盖两人身上,道:“刚睡醒,别给着了凉。”
……
周家庄最近这几天快炸锅了,周二郎家竟然在这个时候种出来了韭菜,非但种出来了,还愿意教给村里人如何种植,傻子都知道这件事儿弄成了准能发大财。
周老六急匆匆跑去找大闺女周秀莲,“秀莲啊,周家这韭菜爹也想种,就是有点儿张不开那嘴,上次你妹弄那事儿可让周家给着了恼,不过现下这大郎也不愁女人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凤英打小关系好,给说和说和去呗。”
周秀莲让周老六坐下,递过去一杯水,“爹,凤英要真是那小心眼儿的人,早就不跟俺来往了,种韭菜这事儿俺可以去帮你说,不过有一件事儿,俺可得给爹把话说到前头。”
周老六纳闷儿是啥事儿。
周秀莲道:“秀菊那妮子对周二郎不死心呢,你可得把她给看紧喽,要不就赶紧找个差不多的好人家给嫁了,庄子里都知道她神叨,不如找个远处的,穷点儿没关系,能容忍你闺女那臭脾气就行。”
周老六不大高兴老大这么说老三。
周秀莲不管他高兴不高兴,道:“有件事俺没敢告诉你,上次周二郎喝醉了,你闺女碰见了,嚷嚷着要跟人生米煮成熟饭,周二郎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她心里不定打什么算盘呢,你若不看紧她,真闹出事儿来,坏了周二郎的名声,影响了他的前程,你看周二郎会不会弄死她。”
周秀莲这话一出口,气得周老六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来,这不长脑子的混账玩意儿,糊涂得没边了,赶紧给嫁出去,越远越好!
与此同时,高氏家里也正热闹着,自家男人和三个儿子全都埋怨她当初抻着周大郎,不把翠香这累赘妹子赶紧嫁过去。
若是早嫁过去了,他们现在就是举人家的亲家,累赘妹子也有人给管着。
这下好,翠香嫁不出去,将来谁愿意养着这么个丢人的废物玩意儿?
非但如此,三个儿子有在镇上的,有在县城的,都比两口子有见识,知道这冬天里的韭菜有多金贵,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就更金贵,那真真是白花花的银钱在向他们招手儿呢。
可如今这一切都是空想,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可真比杀了他们还让人难受。
几个儿子可把他们老娘怨恨到骨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