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道首府,新南城节度使府。
这座节度使府原先是南横八宗十四国之一的新国皇宫。
随着南横八宗十四国成为过去,南横也变为了大唐的新南道。
新国最为巍峨庞大的国都就成为了大唐新南道的首府,而新国皇宫也变为节度使府。
去掉了那些僭越违制之物后,这座新南节度使府依旧壮观无比,凸显着大唐节度使的威严与肃穆。
节度使府中,现任新南节度使苏兴安此时正毕恭毕敬的站在一座法舟之上。
这座法舟就是他领皇命后赴任新南道的法驾。
但与其说是他的法驾,不如说是那位的法驾。
这座万丈法舟巍峨无比,高有千丈,其上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不计其数。
而若是从上方看去,就会发现这些建筑的排列无比契合八卦五行,只是无论单哪从一侧来看,都发现不了异常而已。
在法舟内部,有一座与甲板上建筑对应的道台,分列八卦,上书五行,周遭燃明烛,悬方旗,立镜八方,设牌五面。
身穿朴素麻衣,头戴竹冠的老者清瘦矮小,看起来就是个寻常老人。
但其耳聪目明,一双眼睛好似蕴藏大星一般,灼灼其光,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其面色严肃,虽衣着朴素,却自有威严之气度。
大唐道宫六官之一,大唐阁老,地官魏玄成。
这位化神真人此时正立于道台之上,看向南面。
南方的明珠正在不断摇曳着,上方的方旗无风自动,明镜之中显化出一团混沌。
魏玄成一手掐诀,一手引动方旗王牌,试图强行显化,可那明镜之中的混沌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丝金紫之色,依旧无法辨明清晰。
“哎,灵机太过混沌,难以辨别。”
叹了口气,魏玄成不由得想起此行之前赶赴圣都长安面见唐皇的时候。
那是魏玄成时隔百年再次见到唐皇。
而那时的唐皇,却已经不复当初英明神武之象了。
历代唐皇,都乃当世人杰。
不仅仅有雄心壮志,更有手腕与谋略,否则其无法在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坐上那象征至尊的大唐皇位。
当代唐皇李建章亦是如此。
魏玄成遥记得李建章初登大宝之时是何等意气风发。
当时所有人都相信,大唐会在这位新皇掌控下继续太平昌盛下去。
李建章也的确是如此做的。
可是当时间来到九千九百年之后,这位唐皇就逐渐发生了变化。
先是莫名处死了清江郡王,随后是淮平郡王、昭远郡王.
当朝御史被其处死了八位,长安和洛阳的属官被其换了两遍。
继而是猜忌皇子,疑心大臣,又是广纳美人,又是营建新宫,还下令唐军开动铁蹄,直接对四方开战。
一次性展开四个战场,大唐历代皇帝哪个敢这么做?
然而唐皇的威严却是不容挑衅的,没人敢反对这位至尊。
支持各位皇子的势力也在其中煽风点火,试图借助这位至尊神智不清的机会除掉其他竞争对手。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各道巨室暗中落子,更别提大唐内外那一直蠢蠢欲动的贼人们。
魏玄成不明白,李建章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直到唐皇下诏,命道宫六官觐见天颜。
这个时候,魏玄成才发现,曾经那位英明神武,雄姿勃发的大唐至尊,已经消瘦无比,好似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样。
可是什么能让一位化神真人被区区酒色掏空了身体?
而李建章开口第一句,就让魏玄成他们惊住了。
“诸位爱卿,朕已经神智不清许久了,时而清明,时而痴愚,有些时候,朕都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位身穿衮服头戴冕旒的唐皇说着,脸上不自然的出现了惶恐与畏惧。
等李建章转过身去时,魏玄成他们才发现,这位唐皇的脑后插着三十六根金针。
显然,这些金针正在勉强维持着李建章的清醒。
转过身来,李建章看向怀中,拿出一块大半被浸染成黑色的通明灵玉来。
“九窍通玄玉,可以让人灵台清明,免受天魔劫气侵扰,可在朕身上,却坚持不过半个时辰。”
说罢,李建章苦笑道:“朕明白,朕已经被劫气所缠。”
“朕不怕死,朕只怕大唐历代君臣努力的基业,毁在朕的手上!”
“朕已经很难维持清醒了,偶尔清醒之后看着自己所做的罪孽,朕恨不得一直昏睡下去!”
说着,这位唐皇眼中猛然迸发出慑人的精光:“诸位爱卿都是精于天机演算之大修,天下罕有能与诸位爱卿相比之人。”
“朕死无所谓,还请诸位爱卿一定要堪明天机,为大唐在劫数之中寻得一丝生机!”
“不为朕计,只求诸位能为大唐天下二十八道江山亿万万生灵谋一个出路,不让大唐历代君臣先贤呕心沥血所立这基业,毁于一旦。”
言罢,这位大唐最为尊贵之人,弯下了腰,深深拜下。
随后不过片刻,李建章直起身子,脸上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