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寒皱紧眉头,一时没说话。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萧令月看着他,淡淡道。
“在南燕,逼死一个女人实在太简单了,这里的礼教会吃人,每一条规矩都写满了苛刻的血泪,你是男人,很难体会到。”
她看向窗户楼下,即将被拖走送官的白衣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悯。
“她口中的玉郎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她和孩子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
仿佛冥冥中印证了什么。
被两个护卫粗鲁地拖着往外走的白衣女子,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玉郎,你负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这声音凄怨哀绝,犹如厉鬼的哭嚎一般,听得人后背发寒,无端端泛起一股凉意。
周围指指点点的嘲笑声静了一下。
抓着女子的两个护卫也僵了僵,就在这时。
白衣女子忽然不知从哪来的劲,猛然间挣脱了护卫的手,红着眼睛不管不顾地朝蒋府门口冲过去!
管家第一个反应过来,以为她要强闯进府,大吼道:“拦住她!”
话音还未落下,白衣女子却猛地转头,根本没有朝着大门方向去,一头狠狠撞上了蒋府门口坚硬雪白的石狮子。
砰!!
沉闷的一声巨响。
萧令月闭了闭眼睛,心里叹息了声。
血腥味迅速扩散开来,白衣女子瞪着通红的双眼,身子软软倒在地上。
石狮子大而坚硬,将她光洁的额头撞出了血窟窿,白骨森森清晰可见,一抹猩红溅上了石狮怒睁的眼睛,缓缓蜿蜒流下,犹如血泪一般。
“……”
长街上陡然死寂一片。
蒋府管家铁青着脸,浑身气得发抖,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白衣女人。
周围其他人脸色各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寻死了?”战北寒有些吃惊,皱起眉头。
萧令月却并不惊讶,叹气道:“蒋府那个管家不怀好意,要把人送到官府,这样一来还不如自己寻死更干净。”
“什么意思?”战北寒有些不明白。
“南燕不允许女子踏入公堂,如果是被人强行送过去,进门第一件事就要扒了裤子,当街杖打三十棍,没死才能抬进去。”
萧令月冷笑道,“你想想看南燕对女子的礼教约束,要她当着满大街的人扒了裤子行刑,比直接杀了她还残忍!何况监牢里都是男人,她进去就跟羊入虎口没区别,一定会受尽各种凌/辱,还不如现在死了舒服。”
蒋府管家心够狠毒的。
他要是不心虚,把女子赶走就是了,他却偏偏要把人送到官府去。
这其实就是让女子死,而且要让她死得屈辱痛苦之极。
白衣女子显然也清楚这一点,百般求情无用,与她相好的蒋玉卓又不肯露面,她走投无路,只能一头碰死。
一尸两命。
“都说蒋家清贵,不图名利品性高洁,连府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别人干净。”
萧令月看着蒋府的管家叫来人,将白衣女子的尸体拖走,冷笑道:“染了血还叫干净,这就是南燕的世家名门。”
两个护卫抬起白衣女子的尸体,匆匆往外走。
这样死在门口的人不吉利,蒋府又嫌弃她失身不贞,不管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蒋家的血脉,尸体都是不可能进蒋家门的。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闹了这么一出笑话,惊扰各位了。”
蒋府管家站在府门前,客气地朝众人拱了拱手,“近日蒋府事忙,一律不见外客,多谢各位的心意,还是请回吧!”
说着,他拱手鞠了个躬,便匆匆进府去了。
府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只剩几个下人提着水桶,仔细擦拭着石狮子上的血。
“哎,今天真是倒霉,撞上这么一出事,肯定是没戏了!”
“本来我都有希望跟管家攀上话了,谁知道突然冲出来个疯女人……”
“真是下贱,死都要死在蒋府门口。”
“还是改天再来吧!”
众人纷纷抱怨着,神情不满,一个接一个的陆续散去了。
一场可笑又可悲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很快,街道上又恢复了喧哗热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令月关上窗户,缓缓吐出一口气,对战北寒道:“我果然不喜欢南燕,还是家里好。”
如果是在北秦,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
大街上死了个人,还是一尸两命,却好像落叶飘进水里,连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