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昏黄,高挂长空。
边沐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色,半阴不晴的,一连下了几周连阴雨,彻底晴好怕是还得十天半月。
街上行人稀少了许多,不过,夜归的私家车还是如织如流。
睹月思人。
边沐有点想家了。
跟郑主管聊得投缘,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酒,边沐打算一路走回去散散胃气。
途经北仓街大十字路口时,路口东南角一家小炒小摊点引起边沐的注意。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戴着围裙正在掂炒锅,炒锅口径没多大,洗涮得极是干净,锅里好象正炒着一道肉菜,一时间,锅气蒸腾,香气四溢。
边沐精于烹饪之道,那男的掂锅的手法一看就不是俗手。
小摊生意有些冷清,只瞧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独自坐那儿喝着冷酒,一小碟生米、一大碗水煮毛豆、半瓶高粱白,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多么熟悉的侧影、基本相似的场景,边沐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初三那个夜晚……
那时候,边沐正上初三,秋末冬初的季节,暖气还没开始烧,人们无论走到哪儿都觉着冷嗖嗖的。
一天晚上,夜自习结束已经有段时间了,几个同学追着边沐问了几道数学题,等边沐骑着车子往家赶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路过邮政大楼路口的时候,边沐下意识地觉着街边小摊那儿坐着一男的怎么瞧着特眼熟。
扭头扫看一眼,咦?!那不是自己老爸吗?
不知为什么,边沐当时没有蹬车过去打声招呼,相反,他只是偏跨在自行车上,右脚踩地回过头征征地打量了老爸几眼。
老爸当时正独自一人坐那儿自斟自饮,边沐车头朝北,老爸正好脸朝南坐着,边沐能瞧见老爸,他爹却没有察觉到宝贝儿子正愣愣地在身后默默地打量着自己。
同样的街边小炒摊点,也是五香生米、一碗水煮毛豆、半瓶高粱白,路灯明亮,边沐他爹看着甚是惬意,完全是一副志得意满、自得其乐的模样。
老妈最烦老爸喝酒,为这事俩人平时没少吵架。
边沐马上就要上高中了,还得住校,家里的开销自然也就上去了。
老爸忽然就把酒给戒了。
边沐心里明白,老爹这是给自己省住宿费呢。
今儿不知怎么了,老爸怎么突然又喝起酒了,这样子回到家里,老妈盛怒之下铁定得跟他大吵一顿。
边沐不禁替老爸担心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眼瞅着老爸一点儿起身回家的意思也没有,边沐也就悄悄骑着车子回了家。
后来,悄悄了解了了下,边沐这才搞清楚,为了散去身上的酒气,老爸特意回厂里车间凑和着猫了一宿。
那天早上,边沐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努力挣大钱,让老爸彻底卸掉所有家庭包袱,痛痛快快喝顿大酒。
然而,时至今日,这个小小的愿望竟然一直没能兑现。
边沐心里很清楚,那不是钱的事。
边家再穷,这几年手上也有点积蓄,喝几顿大酒又算得了什么。
成年之后,边沐渐渐懂了,那是因为心境不对。
只要边家还没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妹妹小悦不能顺顺当当、开开心心把大学上下来、边沐自己买不了房成不了家……老爸就没心情痛痛快快喝顿大酒。
边沐觉着自己挺窝囊的。
“好象有个法国作家说过,男人,如果让家人在美满幸福的期许中耗尽一生而不得,简直就是耻辱!不行!我得抓紧时间开诊所了!甭管动机如何,齐悦薇推荐的那只股票肯定有特殊的说道,回头还得想办法下功夫好好琢磨琢磨,大不了亏上几万块钱,想赚大钱还不肯冒点风险,那不是痴人说梦嘛!”边沐心下暗忖道。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章助理的电话。
“诶!你这会儿在哪儿呢?宿舍吗?”电话那头,章助理急切地询问道。
边沐耳朵挺尖,听着章助理此刻所处环境似乎传来阵阵微弱的吵闹声。
“我在大街上!咋啦?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我在麦夫人父母家!她好象突然发疯了,把骆总头都给打破了,这会儿这边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你过来帮帮忙?”电话里,章助理显得很是焦急。
“没问题!发个定位!我这就打车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想着你或许能出奇招,最起码,先把麦夫人手上的刀子夺下来再说。”
“啊?!都动刀了?!没报警吗?”
“骆总死活不要报警,可能是怕家丑外扬吧!定位已经发给你了,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马上到!”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
麦夫人娘家住在西城一处名为“尚都华庭”的小区,等边沐打车到达小区大门口,半个多小时都过去了。
章助理在大门口等候多时,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看样子象是“益优康”公司的职员。
“刀子抢下来没?”一见面,边沐连忙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