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这?样……很不好?么?”塔娜忍不住低声问。
倘若光是见了面?就很不好?,那,半夜睡在一张床上——呃,还咬了咬嘴唇,坐在床边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甚至惊慌失措地把人放跑了。这?种程度,是不是更不能说出?口了?
魏骁却不懂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只以为她是诚心在问,呆傻得一如往常。
是以,也一本正经地开口“教”她道:“不好?。”
“……”
“很不好?,”魏骁说,“你?我虽未结为夫妻,可这?世上,从前,如今,往后,能与你?夜里呆在一处的?男子,亦只能是我。”
【三郎啊,三郎。】
他说着,脸上分明是在笑。
【三郎,今夜你?也要呆在这?里么——不去青鸾阁么?】
却忽的?,不知想起什?么,唇边笑容渐渐敛去,又?默不作声地、俯身来抱她。
力气?用得太大,仿佛她是流水或浮沙,一瞬搂不住、便会流逝于指间,塔娜吓了一跳,手里的?暖炉“骨碌碌”落地,滚了老远。手臂却只欲落未落地搁在他背上,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这?是……怎么了?”她轻声问。
难道她只是同英恪多说了两句话,便把他气?成这?样?
魏骁没有回答,固执地抱住她。
——明知怀中人非故人,明知故人早是泥销骨,却还是心甘情愿自覆双眼。
“塔娜。”
他哑声道:“青鸾阁不日便要建好?,你?知道么?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我亲手种下?。你?一定会喜欢。”
在梦中的?上京,也曾有座一模一样的?青鸾阁。
她曾摘下?满头珠翠、光着脚在池边嬉笑戏水;
也曾在初秋时节不顾劝阻爬上树去,摇落一地青枣、“呼朋唤友”来捡。
那时,他就在廊下?看着她,看阳光错落穿过叶缝、洒在她笑意盈面?的?脸庞上,看着她咋咋呼呼,听见仆从行礼、也跟着低头瞧他,咧开嘴,傻呵呵地笑。
想了想,又?从树上摘下?一颗枣来、信手抛给他。
【三郎,你?回来了。】
她说,【吃这?颗,这?颗一定甜——】
*
“好?甜!”
塔娜左手一根糖葫芦,右手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糖。
路上忍了一路、临到踏进尚庆楼时,却终于还是忍不住。趁着魏骁不注意、扭头一口咬下?去。没被酸倒大牙,倒是被甜得咯咯直乐起来。
“好?吃,好?吃。”她嘴里含着糖葫芦。
顾不得腮帮子被顶起一快,又?浑不在意地把手里的?兔子糖递到魏骁嘴边,“怂恿”他道:“阿骁,要吃么?”
方?才在大街上,她唯恐被人认出?来,所以一路忍着不吃。
可都已经走到这?里,竟然还没一个人跟着她、哭着喊着要磕头呀!
果然如阿骁所说,这?江都城,是个有意思又?不吓人的?好?地方?。
小姑娘毫不遮掩、两眼放光的?模样,直叫魏骁看得忍俊不禁。
无奈,伸手揩去她唇角糖渍,又?指了指她手里那串少?了一颗的?糖葫芦,道:“吃,”他说,“可分明是那个好?吃,为什?么给我吃兔子糖?”
塔娜被他问得呆住。
看了看他,又?看向手里的?糖葫芦,她满脸为难:“可是,我吃过了……”
她吃过的?东西再给人吃,总是不好?罢?
魏骁笑笑,没再刁难她,伸手接过那只兔子糖,又?扭头吩咐店小二道:“两碗猪脚面?线。”
尚庆楼的?猪脚面?线,是江都城中一绝。
塔娜甫一进来,便馋邻桌那碗面?线馋得不行,这?会儿听他也要点,顿时笑开,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啃起那串没吃完的?冰糖葫芦来。
魏骁见了,亦有样学样,咬了两口手里的?兔子糖。
可惜,味道实?在太甜,他又?向来不喜甜食,自觉尝了味道、便也就随手搁到一旁。
“不好?吃么?”塔娜一脸疑惑地问他。
奇怪。
糖葫芦和兔子糖,分明都是同一个大伯做的?,为什?么她手里这?串好?吃,偏阿骁手里的?就变难吃了?
“啊——”
塔娜忽的?一拍脑袋,“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张大叔的?手艺不如张老伯!”
“嗯?”
“难怪,方?才我还听见巷口的?孩子们说呢,”塔娜一脸严肃道,“他们说,张老伯年前过世了,他的?儿子……就是方?才的?大叔接了他的?班,可熬出?来的?糖却不如从前的?好?。从前两文钱能买一袋子糖,如今西边打仗,什?么都贵,同样的?一包饴糖要卖四文钱,还没有从前的?甜,他们都很久没吃糖了呢。我没吃过,所以觉得新鲜,可阿骁一定吃过很多次,所以一尝就尝出?来了味道不好?。”
魏骁:“……”
诚然。
若不是为了眼前人,一年到头,不对,一辈子到头,他吃这?腻死人玩意儿的?次数,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