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石保存呢?两个月,六十日,只为储满这一座血池。”
沉沉闻言一愣,下意识抬头。
看了眼表情不像作假的青年,又?不禁扭头,看向?脚边偌大的浴池。越看,却越觉脑中?一阵发昏:恍惚间,似真看到了一泊乌沉的鲜红,粘腻地在眼前?流动。
是谁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她心底发凉。
好好活着不好么?非要来受这样的罪……难道,陆医士把自己带来这里,就是为了来看这新鲜“刑具”,好威慑一番不成?
思及此,不觉眉头紧蹙,她悄悄站得离他远了些。
“沉沉,这里空了四年。”
陆德生却似浑然不觉,只伸手指向?空荡荡的池底,“四年前?,你就躺在这座池子里。躺在这座血池里。”
“……?”
“他以为,这样就能救活你。”
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沉沉满脸愕然地回转头,对上一双悲哀而无奈的眼,那双眼里,装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
“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是,没有用,”陆德生说,“他把自己关?在朝华宫,关?了两个月,亲手凿出了这座血池,他以为,这样就能救活你。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再睁开眼睛。”
......
【您还记得么——那只狸奴,他在地宫里,同样身中?剧毒,最后却没有死!我?曾以为是药性原因,可是,殿下……不是的,我?翻遍了那些古籍,它本该无论如何难逃一死,可是……它活过来了……是您的血,一定?是!】
【您相?信我?,我?可以想?办法救沉沉,我?能救她!】
七年了。
在真正见到活蹦乱跳的“谢沉沉”之前?,陆德生曾无数次后悔过、自己情急之下对魏弃抛出的那些夸辞。
为了动摇魏弃赴死的决心,那一日,他对他说了能救。事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甚至搬出了诸多药典古籍来加以佐证。可事实上,他压根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连半成都?没有。
“试过炼药,试过喂血,甚至逆转经脉,以金针强开穴窍,可是,都?没有用。”
陆德生说着,仿佛陷入极痛苦的回忆中?,颤颤闭上了结霜的眼睫:“你的身体很快开始……腐烂,钻出第一只尸虫的那日,我?就知?道,我?错了。我?根本做不到。我?只是个平庸的医士,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可是魏弃,他不相?信。”
“他以为,只是还没有找到最好的办法。以为单靠人力,可以改变天意。”
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相?信,做了千百次的努力,无数个合眼难寐的夜,到最后,仍然还是这样的结局。
他不愿意相?信。
这一生,你都?不会?再睁开眼来看他。
“所以他攻下雪域,万金为诺,驱使北燕人挖掘数千斤寒冰玉石,耗费无尽人力物力,运回上京。如你所见,方才一路走来,那些价值连城的寒冰玉,被用来铺路,砌墙,整个地宫,变成了一座冰窟。再后来,他亲手凿出……你眼前?所看到的,这座血池。当时,所有人,包括我?,还有陈缙……我?们为数不多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的人,都?以为他疯了。”
炼胎之法,以血养血。
曾经,她十月怀胎,每日吞服数倍于常人的补药,以致血气溢亏,终日呕吐,七窍流血不止,只为将身体一切养分,尽数供养于腹中?胎儿,最大限度换得那孩子的活命。
魏弃亦正是化用此法,仗着天生体质特异,所服丹丸、用量之恐怖,饶是精通此道的医士,也不由为之心惊胆战——但?,若非如此,他又?如何挨得住整整两个月不歇不止的放血?
如果说曾经的她,用自己的身体强行?催生出了本该胎死腹中?的魏咎。
那这座血池,便?是魏弃拿命在赌,供养出的、盼她以此重生的温床。
“……”
沉沉蓦地紧闭双目。
唇齿颤颤,喉口发涩——有太多话想?问?,临到要说出口时,反而不知?所言。
“所以,”她只是问?:“……他成功了,是么?”
用这样自损一万的法子。
于是,有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她。
“不。”
陆德生闻言,沉默许久。
末了,却只满面?疲色地摇头,轻声道:“他失败了。”
……
直逼雪山的极寒,以他一身气血生生喂养出的血池,的确止住了她身体的溃败。
至少,她的容颜光鲜如初,仿佛只是沉沉睡去,恢复血色的皮肤,甚至犹有光泽。
可……也仅此而已了。
她的心脏不曾再跳动,没有脉搏。
充其量,不过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连活死人都?算不上。
“到了那个地步,其实,我?们心中?已有底,再往下去,做的再多,到最后,也不过保住一具尸体……所有人都?劝他放弃。”
“陈缙恐他力有不继,终有一日,徒然死在这无功的愚行?上,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可他仍然不愿收手。为了找到让你复生的办法,他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