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印象,亦不可谓不好?。谁想后来,那素未谋面的金二,却让她用?一桩婚事来偿——
人情债不明就里越欠越多,也就恩义成“仇”了。
“好?你个谢家女,”金不换怒声道,“我二弟也不知中了哪门子的邪,一门心思要娶你,你竟敢抵死不从,逃得无影无踪,把我二弟的脸面往哪放?!如今竟还敢送上?门来!”
“不是‘逃’得无影无踪。”
沉沉被他吵得头疼,不得不耐心解释:“其实,我一开始就没点?头答应过呀。”
金不换:“……”
金大心中又?怒又?气,一时恶向胆边生,摆手招呼身边的四五名跟班,便上?前将那小摊团团围住。
莫名其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陈缙:“……”
环顾四周,他手中才刚提起的笔,又?悄然放下。
沉沉回头望他,脸上?浮出歉意的笑。
“可我还是觉得,不能让你写这些,”她指着手里的废纸,“万一你以后真?的做了青天大老爷,他们拿来戳你的脊梁骨怎么?办?”
陈缙盯着她,眸光低暗。
“是吗?”片刻后,方才低声说,“你高估我了,我不是做青天大老爷的料。”
“你是。”
“……嗯?”
他眼?里写着明晃晃的“你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你肯定是呀。”沉沉看在眼?里,却依旧笃定,随即,手指又?转而指向自己。
“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谢家的芳娘,谢沉沉呀,”她说,“小的时候,我和虎头最是贪玩,可你分?明和我们一般大,每一次去?找你、你都?在闷头读书。那时我问过你,念书有什么?用?——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说的,你说,‘大丈夫’……”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
【当读圣贤书,养浩然气,造福于民,成不世之业。】
她早已?忘了那句话怎么?讲,却还记得小书生说话时的神情。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所以,你一定能做大官。日后,你做了大官,”沉沉庄而重之地拍了拍他肩,“一定要记得我是你朋友。”
陈缙:“……”
说了半天,敢情话在这等?着呢。
沉沉看他起初动容、一瞬又?变得如吞了苍蝇难上?难下般的表情,不禁笑得开怀。
“你个妮子,还笑得出来!”
这一笑,却着实把早已?怒发冲冠的某人气得够呛。
金大少爷当即招呼左右,怒喝道:“给我把这破摊子砸了!人带走,押去?给我二弟赔礼谢……”罪。
一个“罪”字还卡在喉口。
他忽觉后颈一冷,好?似刀锋掠过,惊得回过头去?:可身后哪里有人?!
反倒是谢沉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人。
眼?神先是落在小姑娘的绿萝裙,又?飘到一旁青衣书生身上?。
……男人?
还是个身形高大的女子。
饶是金不换这么?一个纵横欢场的老手,陡然见了那人的脸,也不由?屏息凝神打量一番,不受控制地心口狂跳。回过神来,脸已?烧得通红。
魏弃的目光掠过那对着自己直流口水的傻子,眉心不着痕迹地一蹙,转手将手里拎着的油纸包递给谢沉沉。
“阿九!”
沉沉不知他头先跑去?了哪,又?听?到多少方才金不换的话,只直觉他表情不对。
恐他当街杀人,又?连忙挽住他的手。
魏弃侧眸瞥她一眼?。
“晚上?还有灯会呢。”沉沉立刻小声道,又?把揽住他的手收紧些。
言下之意,若是在这里杀了人惹了事,晚上?可就得在牢里过了。
陈缙离得近,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耳语,默不作声地退开半步。
——他大概不知,正?是这半步,叫他免了一死。
沉沉问:“就小小收拾一番,别闹得见血惹来官兵,好?不好??”
魏弃盯着她,眼?神渐敛去?杀气。
末了,淡淡应了一声:“好?。”
金不换还在对着“美人”流哈喇子,忽觉腰间一轻。
下意识低头看,却见自己腰带不翼而飞,裤子松松垮垮掉到膝上?,再?看自己那几个跟班,毫无例外,都?提着裤子面面相觑。
“好?啊!哪个小兔崽子干的好?事!”
他登时气得脸上?滴血,顾不得底下漏风,叉起腰便大骂道:“是谁!谁!给老子站出来!”
问了一圈,却始终没人回答。
唯有背后一阵大力、他被拉得趔趔趄趄往后仰,才发现腰带不知何时又?栓回腰上?——只不过,是几根连在一起,打了死结的那种。他同几个鞍前马后的跟班,这回终于脸贴脸,肉贴肉,被捆成一组扎扎实实的粽子。
他一惊,正?要呼救,却见方才自己看直了眼?的“美人”从跟前走过。还没看清“美人”如何出手——
“哎哟!”
金不换捂着脸颊,忍不住凄凄惨惨戚戚地大叫起来。
四下哄堂大笑,只那耳光声清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