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答自己,而是快要……病、病死了?
“喂,这、这位兄弟,”当即也顾不上其他,她慌忙凑上前去,这回手?上加重?力气、拍了拍那人的?肩。她低声问,“你、你还活着吗?”
好像还有呼吸?
身体还在抖?
沉沉心说命比天大,能救一个?是一个?,忙一把把人掰过来,拂开?他脸上被汗糊成一堆的?头发,“兄……”
兄弟。
那个?“弟”字还卡在喉口。
她看清楚眼前这张并不算久违的?、却恍如隔世恶鬼般出现在眼前的?脸,却顿时一屁股坐到?地上,傻了。
阿、阿史那金?!
自己怎么会和他关在一起?
她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下意识要爬得离他远点。
阿史那金却不知是做了噩梦魇着了、又或是被她吵醒,突然摸索着一把攥住她的?手?。
他的?手?冷得像冰。
沉沉想?甩却甩不开?,莫名有种被鬼缠上的?阴森感?,额头上冒出一脑门?的?汗,只?得拿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好不容易挣开?,她爬起身就跑,缩回自己的?角落里。
忽然,却听到?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囚室中?,少?年气若游丝、轻声喃喃:“阿娜……”
阿娜。
她倏然一怔。
【布兰,‘阿娜’是什么意思?】
骆驼车上,少?女轻晃小腿,忽然侧头问一旁勒马缓步而行的?青年。
那时,他还负责日夜看管她。
可与其说是看管,不如说,他像一个?陌生却亲厚的?兄长,只?在阿史那金看到?的?地方对她严厉。私下里,却愿意一字一句教她说突厥话?,容许她像这样无所顾忌地偷懒。
他说,他的?家里,也有一个?如她这般年纪的?小妹,如若顺利,也许明年春天便?要出嫁。
等他回到?草原,也许正能赶上吃她最后一杯送别酒。
【为什么问这个?。】布兰问。
【因为我看见,你们中?的?一些人、写信。他们总是读、出来,好像每个?人都会写,阿娜。】
她歪歪脑袋,小声说:【写着写着,还会哭。】
布兰沉默了。
那时沉沉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写信,又为什么每封信都要以阿娜开?头。
直到?见证了那一场惨烈的?厮杀,她才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踏上的?,也许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他们写的?“信”也不是信,而是最后的?遗书。
阿娜,则是突厥话?里,“母亲”的?意思。
“阿娜……”
阿娜。
是生命的?开?始,也是最后的?挽歌。
*
与此同?时,苍狼雪谷。
此处是距离定风城三百里外、一处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过此谷,则雪域八城近在眼前。燕人溃退至此,已退无可退,下令死守。
两军在谷中?数度交战。
魏军起初来势汹汹、势不可当。无奈寒冬渐至,冻伤者甚众,且行军战线过长,支援不力,军需渐短,士气难免大受影响。而燕人耐寒,冒雪作战、反有越挫越勇之势。一时间,战事僵持于苍狼雪谷,进退两难。
魏军军师与几名副将,日日在营帐中?烧着炭火“排兵布阵”。
陆德生这个?专被派来为主将“诊病”的?医士,则每日会在伤兵营待上六七个?时辰,有时,甚至比那些随军的?军医待的?时间还要长。
他尽心竭力,为那些伤兵熬制汤药,包扎伤口,处理冻伤后的?后遗症。
可尽管如此,每日从伤兵营抬出去就地掩埋的?尸体还是几乎堆成了山。
人命,成了战场上最廉价的?消耗品。
——有时甚至比不过一炉可供取暖的?炭火。
黄昏时分,他走出伤兵营时,双脚几乎已经被冻得麻木。
陶朔正在同?军师商议要事,见他走过营帐前,探头出来喊他的?名字,道:“你又去哪了?进来坐!”
营帐中?,炭火熊熊,连带着人呼出的?气似乎都带着暖烘烘的?热意。
陆德生沉默许久,末了,仍是摇了摇头:“今日还没?为殿下施针。”
陶朔道:“他现在不用施针也很听话?。”
说着,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玉笛,又道:“倒是你,你是过来将功赎罪的?,还是过来专给那群伤兵治病的??要是被人传信告诉陛下说你失职,你那脑袋不想?要了吗?”
陶朔语气严肃,边说话?,眉头不觉紧皱。
只?可惜他生得一张喜人的?娃娃脸、叫人辨不出年纪,再皱眉头自也吓不到?人。
果然,陆德生闻言,仍是摇头。
“我给殿下施针,”他说,“不是怕他不听话?,是怕他撑不住。”
陶朔乃昔日杏林圣手?陶明传人,从小到?大,一心钻研医术,最后却入了他父亲最不喜的?一条路。
昔日的?阎伦,正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被他父亲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