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难道你就从未怀疑过,为?何阿毗……他出生数日,便可?开口作人?语,一岁,便通读百家书,三岁,令无数大儒夫子甘拜下风,四岁,可?开十石弓,败樊齐于剑下?一切原因皆在此!如今,他已过十五岁,即书中所言,过生死劫。此法若成,从此刀枪难入,伤可?自愈,血治百毒,万邪不侵。”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因为?他在得到那?些能力的同时,也?会逐渐丧失心智。他最强时,则是在他死去之后——前提是,有人?知道怎么“使用”他。
昔日阎伦叛出师门,只带走了记载“炼胎之法”古籍的上半本,也?难怪他终此一生,都?未曾勘破,所谓炼胎之法,本质并非救人?,而是炼出一具无情无爱一心嗜杀的兵人?。
心智尽失,独听笛声指挥,无所不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陛下若是不信,”赵为?昭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望向魏峥沉默的背影,“还请陛下一试便知。若是臣妾所言有虚,愿以一命换一命。”
“你……!”
“但,若是此言为?真,”赵为?昭说,“陛下,试问?还有谁比阿毗,更适合做出征北疆的主将?”
第41章 求生
朝华宫中。
魏弃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
他再一次醒来, 完全是被谢肥肥给舔醒的。
这只贪懒馋滑全占尽的小小狸奴,彼时早已喝完了谢沉沉留下那三大碗羊奶,舌头?上却还残留着羊奶的膻味。
他只觉脸上粘腻, 甚至略微刺痛。
霍地睁开双眼,便见一只放大的毛茸茸脑袋贴在?跟前,顿时脸色大变。
谢肥肥“喵呜”一声, 被他眼神吓得炸毛,当即飞也?似地窜上横梁,躲在?后头?瑟瑟发抖。
可?等了半天, 还没等到他来抓自己算账, 又按捺不住、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瞧了一眼:
魏弃眉头?紧蹙, 满头?是汗, 竟还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也?许如今,清醒于他而言,已不再是件好事。
他平静地想。
失去意识时,尚且无知?无觉,犹如五感封闭,察觉不到任何痛苦。
真正清醒时,却根本无法控制胸口那气血翻涌的痛意, 仿佛一股绳将五脏六腑搅在?一起?。
两眼所?见,时而清楚时而扭曲,犹如中了某种幻术, 原本清明的色彩, 亦染上瑰丽而秾艳可?怖的阴影。
他花了足足半个时辰, 才勉强调息好丹田气海,强撑一口气、扶着灶案站起?身?来。
身?上血污斑斑, 早已干透,他亦顾不得收拾,只径自迈过地上那一片污红狼藉,跌跌撞撞走向?灶台,将那些被谢沉沉黏在?碗边的宣纸一一小心揭下?,连带着那滑稽的菜谱一并小心对折、收好。
“……呼……嗬……”
可?竟然光是做完这几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他已气喘不止。
不得不把手撑在?灶案上借力、才保持身?体不至歪倒——
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发病,竟然又和上一次不一样。
自他机缘巧合、被陆德生从鬼门?关拉回那次过后,每一次,他的“病征”都在?变化。
起?初,他以为是阎伦那本古籍上写的身?体溃败之兆,可?如今看来,又与那书上记载截然不同?。
难道说古籍所?言,记载有误?
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魏弃咬牙封住全身?三处大穴,提气于胸,靠着这一口气,足尖轻点?,飞快越窗而出,抄近路回了主?殿。
视线已然迷蒙,他从书架隔层翻出那本破旧古籍,凝神细看,眼前的每个字却都诡异地如蛇般乱舞,字不成字,书不成书。
一阵悠远而熟悉的笛声,从窗外飘入殿中。
他心神大震,猛地抬头?:眼前住了整整十五年的寝殿,一砖一瓦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此刻竟莫名变得晦暗、灰沉。
墙壁上布满明暗不一的灰绿色的眼睛,那逼人?的压迫性视线,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
“阿毗。”
忽然,他看见丽姬从那墙后施施然行出,走到自己身?前。
女人?泪眼低垂,吐气如兰:“阿毗,你?就这么想活下?去么?”她说,“这般辛苦,也?要活下?去么?可?这世上,已没人?盼着你?活……若是我从未生下?过你?,该有多好?”
他一怔,女人?的手指缱绻不已地附在?他的眉间,却在?转瞬间消散。
院外,孩童清澈的笑声传到耳边。
他扭头?看去,见少时的魏治与魏昊,他的七哥和五哥,两人?趴在?墙头?,瞧见他的眼神,笑嘻嘻地问他,你?母妃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听说你?母妃和太监搅和在?一起?,生来不干不净的女人?,果?然都这么下?/贱么?】
【魏弃,能不能教我你?的新名字怎么写?弃,哪个弃?】
【是弃妇的弃,还是抛弃的弃,还是前功尽弃的弃?】
他沉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