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景寿宫外突然来了人。
一个校尉打扮的侍卫从宫外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罗子昌显然是认识他的,远远看到他便往宫门处迎了去。
那校尉神色焦虑地附在罗子昌耳边说了两句,罗子昌脸色突变,对身边的右衙卫武卫将军简单吩咐了下,便快步跟着校尉走了,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叶倾怀一眼。
叶倾怀自轩窗内看到了这一幕。
罗子昌扔下她匆匆离去,要么是因为李保全那里闹出了乱子,要么是承天门外的局势紧张了。
罗子昌走后,武卫将军也出了院子,在门外调配起右衙卫的人手来。
趁着无人看顾,叶倾怀悄无声息地站起了身,从墙上取下了龙渊剑。
这柄剑又重又长,她单手提着都有些费力,挂在腰侧只怕会绊着步子。
叶倾怀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了带着皮带的剑套套在剑鞘外,这剑套是与龙渊剑配套的,将皮带穿过肩膀,便能将剑负在背上。
龙渊剑剑柄上隐隐有些微热传来。
再次握住这柄剑,叶倾怀百感交集。
前世正是这柄剑的剑锋割开了她的咽喉。
这确实不是一件凡兵。叶倾怀还清晰地记得,上一次她握着这柄剑时,也曾感到一股热意从剑柄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掌心,流入她的心脉,让她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起来。
正在叶倾怀迟疑的这一瞬间,宫门外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短兵相接声。
“左衙卫反了!李保全反了!”宫外不知是谁呼喊道。
他这一声让景寿宫外对峙着的左右衙卫纷纷拔出了刀。
“殿前军听令,左衙卫意欲谋反,就地格杀!”武卫将军拔出了身侧长剑,高声喝道。
他话音刚落,景寿宫外登时杀作了一片。
局势一触即发。叶倾怀将龙渊剑的剑套挎在身上,勒紧了皮带,背着剑踏出了正殿的屋门。
宫外已尽是打杀的声音,景寿宫中反而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叶倾怀跨出了景寿宫鎏金的门槛。
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景寿宫外宽阔的宫道上到处都是拼杀的侍卫,右衙卫的殿前军有备而来,个个都身批软甲,左衙卫的侍卫却只着当差时穿的青色窄袖侍卫袍,在武装上便不可同日而语,局面几乎是一边倒。
不光是景寿宫外的左右衙卫动起了手,远处似乎也有别的禁军卫队在交火。因离得远,叶倾怀并看不清远处的形势。
但她知道,景寿宫外的这一支左衙卫顶不住多久了。而一旦这一支左衙卫落了败,那么她这个皇帝便极有可能被右衙卫控制。到时候,罗子昌便有许多办法给李保全的左衙卫安上谋反的罪名。
那她今日不仅救不了宫外请愿的仕子,甚至还要赔上宫里这支唯一效忠于她的禁军。
到那时,她便真如一只折了双翅的鸟,要被圈禁在这座朱墙砌筑的深宫里一辈子,沦为权臣随意摆弄的傀儡。
叶倾怀眼中闪过一道倔强的冷光。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绝不屈服。
此生此世,她绝不要再做一只供人赏玩的笼中雀。
纵然笼外是急风骤雨,是明枪暗箭,她也要冲破这座用童话和谎言织就的温馨牢笼。
她无所畏惧,也不愿回头,只为见识笼外真实而残酷的广袤天地。
就让雷暴击落她的翎羽,就让雨水打乱她的视线,就让风霜侵蚀她的筋骨,她也绝不低头。
这才是叶氏家训,这才是叶氏风骨,这才是叶氏祖祖辈辈通过血脉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精神。
宁折不弯,宁死不屈。
叶倾怀抬手握住了背上的龙渊剑,那剑柄似乎更烫了,烫得叶倾怀的身子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一瞬间,叶倾怀觉得龙渊剑像是醒了过来。
她猛力一压剑鞘,再一用力,将这柄长剑拔出了鞘。
剑身发出了低沉的剑鸣,仿若一声龙吟,响彻整座皇宫。
厮杀的侍卫们被这声龙鸣震得一怔,不禁向叶倾怀看去。
叶倾怀双手举剑,直指天际,她神色冷峻,眼中却似有火在烧。叶氏先祖叶云寒似乎也在这柄剑里醒了过来,跨越了两百年七代人,叶氏最伟大的帝王又在叶倾怀的血脉中苏醒了过来。
这让她心神澎湃,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下一刻,叶倾怀持剑冲入了拼杀的人群,一剑刺穿了一名右衙卫的身体,软甲在龙渊剑面前脆得像一张纸,形同虚设。
叶倾怀干净利落地一抽手,那人便倒在了她的脚下,温热的鲜血染了她一手,带着刺鼻的腥气。
“右衙卫诸将,立即放下手中刀枪,朕赦尔等无罪。否则,犯上作乱者,形同此人!”叶倾怀喝道。
战事有一瞬的凝滞,然后,不远处的武卫将军看着叶倾怀,神色视死如归,他朗声道:“禁军右衙卫,无一人贪生怕死!”
言罢,他挥剑斩向了身边的敌人。
这一剑,让两边人马又拼杀了起来。
叶倾怀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