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93)晏殊回到汴京,天已经微微有些热了。几场雨之后,河水涨了,来往的船只穿梭不停。晏殊指着河水,问富弼,“可还记得昔年一起探春游河?”如何能忘?“昔年,雍王还是县公,翩翩少年郎坐于船头点茶。昔年,王妃还只是郡主,一身男子装扮,靠在船头听曲嬉戏……何曾想过,那样的两个孩子,已经长成一方雄主了。”富弼心里叹气,明白岳父心里的怆然。那俩人小小年纪,已然是一方雄主了,可官家还不曾亲政!太后还把着权利没有撒手。那两人昔年跟被赶出京城一样,可以说是赤手空拳打下了那一片江山。可官家是,空有山河,却不敢伸手来把握这个乾坤,奈何?要知道,他们年纪相仿,官家还大了几岁呢。晏殊这一趟真的老了好些,尤其是站在太后和官家对面,当着朝中的重臣同僚,听着同行的其他人讲这一行的所有见闻,他站在这里更加的难受。他们这一行是李氏覆灭的见证者,几乎所有的过程都有人目睹了。战场上冲锋陷阵,勇擒敌将;夏宫门前,破门解困;夏宫大殿,斩杀党项酋长……他们在大宋何曾见过这样的热闹。刘太后双手紧紧的抓住椅子扶手,问说,“所以,雍王是新王?”“不!雍王还是雍王。也未曾住进夏宫!”富弼就道,“臣等回来之前去跟王妃辞别。王妃正在着人改造夏宫。自此之后,再无夏宫。那里将被改建为文萃阁。收集天下图书、文汇。两边各有一单独隔出来的雍王府和公主府,如今将雍王府改为文学堂,公主府改为武学堂。”刘太后问说,“文学堂做何用?收录学子么?大宋的学子也收?”“不是收录学子,是官员用以长训和短训的地方。有些官员等着任职,可去长训三五月;有些官员述职,在兴州只能呆三五七天的,那就短训。武学堂亦然!”叫官员继续就学,何意?谁来给这些官员授课?“雍王和王妃亲自授课。”嗯?刘太后皱眉,“他们才读了几年书,授课是假,用以招揽人心是真。”富弼没敢反驳这个话,因为肯定有这么一层意思在。但应该也不仅限于此!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就是王爷应该是想叫上上下下,慢慢接受他的理念。或者说,统一政见。因着多民族杂居,必然出现各种问题。雍王应该是想用这个法子了解、熟悉官员。刘太后见晏殊一直沉默,就又问说,“雍王和雍王妃有什么话要捎带么?”富弼看了岳父一眼,而后摇头,“并未曾交代臣什么……”那就是交代晏殊了。可刘太后看晏殊,晏殊还是一言不发。她马上就懂了,这是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王曾、吕简夷、张耆、晏殊,留!其他人退下吧!”依次退去,晏殊往下一跪,未曾多加一言,将雍王夫妻单独跟他一处时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学了一遍,而后又把别人都不敢说的,像是那边的官员对大宋的种种冒犯之言也尽数倒出。说完,就一言不发,低着头不敢看太后和官家,也不敢起身。大殿里安静极了,晏殊都能听到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不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别人的。良久,赵祯才问:“其一,夏彻底覆灭了,雍王可辖制夏地,是否?”是!“其二,雍王希望朝廷将他所辖之地,更名为雍郡,是否?”是。“其三,雍郡属大宋,然,因部族众多,难以辖制,雍王希望有自治之权,是否?”是!“其四,雍王要延|安府以北之地,意在燕云,是否?”是!“其五,雍王承诺,自今年起,朝廷不用支付给辽国岁币。此事宜,他全权接手,是否?”是!“其六,回鹘愿意臣服雍郡,由雍郡管辖,是否?”是!“其七,因雍郡辽国再无可能染指,因而,辽国很可能对朝廷施压,是否?”雍王和王妃有此判断,他们也承诺,辽国事宜,他们可尽数接管,朝廷勿虑。“其八,雍郡钧田,很可能导致百姓往西北迁移,是否?”是!“其九,雍郡的官署设置于大宋截然不同,是否?”是!大殿里又安静了,这个安静比之前的时间门更长。大家都很清楚,他们除了不称帝之外,雍郡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与大宋完全不同。晏殊沉声道:“西北虽贫瘠,然土地开阔。兴州之地,物产丰富。再往西,回鹘西域,靠着坎儿井,农耕亦极为繁盛。各色作物,几乎都能种植。虽不如中原、江南繁荣,但自给自足足够。另外,雍王虽年轻,然处事老道,颇有治理之能。臣观察了一些日子,当真是举重就轻。不管是官制的彻底革新,还是对均田制的推行,都能处置得当。未曾发现有太大的怨言和不满。庶民极爱王妃,王妃每日里只带两婢女游走于市井,人人皆认得,人人皆不惧怕。若是能偶遇王妃,百姓便觉得是神明保佑,是天赐福于他,好运或早或晚都会降临在他们身上。”晏殊说着,几乎是一脸哀求的看着太后,“娘娘,国赖长君此话不差。可……”“晏大人!”晏殊的话还没说完,张耆就直接给打断了,“晏大人何意?雍王狼子野心,公然要挟朝廷,你身为钦差,不曾好好办差,回来却说的什么疯言疯语?”晏殊扭脸看着张耆,然后扶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因着跪的时间门太长了,起身踉跄了几步,才看着张耆笑,“敢问张大人,身为钦差,下官该如何办差?还请张大人指教!或者,请张大人为钦差,亲自去雍郡,去见见雍王!去看看雍王妃是怎么砍头却砍瓜切菜的。”说着,指着大殿大门的方向,“去啊!告诉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