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丛风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沉默,举起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自己贯爱打直球,没道理别人对着他打直球的时候会受不了。
“纪丛风,别听宁佳怡乱说。”薇拉的声音淡淡,却始终把目光停留在纪丛风脸上,注意着他的情绪变化,“她喝多了。”
“好。”纪丛风应了一声。
薇拉看向他的目光沉了下去。
纪丛风的这一句“好”,拒绝的意味很明显,既是默认了宁佳怡刚刚说的话是酒后胡话,也隔绝了两个人进一步相处的可能,他再多说什么两个人都会尴尬。
可是怎么办呢,他并不想放弃。
接下来的场子上纪丛风一言不发,举着酒杯一杯杯往下灌。
别人叫他跟他说话,他就言笑晏晏一句接着一句回,与平常无异。但他也不会主动找人说话,一双眼睛醉意上涌,看谁都模模糊糊的。
喝到最后许是撑不住了,纪丛风站起身便一个人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
江景起身要作陪,他却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摇摇晃晃走去了卫生间。
水龙头里的水簌簌流着,纪丛风接了几捧泼在脸上,手重重搭在水龙头上方,整个人的重心低了下去,大脑恢复了一刻清明。
他在干什么?指望谁看到他这副样子以后心疼吗?
纪丛风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一双眼睛猩红,水滴顺着额前的发梢一滴滴落下。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喝成这个鬼样子。”
有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丛风直起身子转身看过去,是薇拉。
见对方倚在门边的样子,纪丛风就清楚他是特意来寻他的,于是也跟着懒怠地靠在盥洗台上,抬眼看着薇拉一言不发。
“你刚上大学的时候,整个系都在传你有多聪明。”薇拉也没在意他作何反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那时不以为然,直到那次师门聚会,你在饭桌上心思玲珑,一杯杯喝酒还能全身而退。”
“纪丛风,那时我根本看不出来你会为情所困。”
纪丛风凝着薇拉看了片刻后垂下眸,他今晚已经充当了无数次一言不发的角色,此时也毫不例外。
薇拉见他这副样子,轻笑了一声,抬脚往纪丛风身边走。
顷刻间,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至近乎于无,薇拉越过纪丛风的身体伸手撑在盥洗台上,另一只手轻轻抬起下巴,呼吸咫尺间。
“纪丛风,我跟他一样,都是男人。”
“要不要,跟我试试?”
酒意上头,纪丛风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面前的人说了什么他也无力清晰分辨,只是看他的唇一张一张,蛊惑着自己的神智。
见纪丛风并不拒绝,薇拉缓缓靠近,二人唇瓣之间的距离只剩毫厘。
下一秒,一道男声响起,打断了薇拉的动作,
“纪丛风,你在干什么。”
是封晚。
纪丛风的神智倏忽间回笼,下意识伸手推开了眼前的人,转眸呆滞地看向封晚。
薇拉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抹了一把唇角,轻啧一声看向两个人。
“看来是我来得不巧。”
封晚一张脸冷若冰霜,比以往的每次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寒眸凝着纪丛风看了几秒后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纪丛风下意识要去追,却发现双腿发软,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封晚越走越远。
纪丛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差点当着封晚的面,和另一个男人接了吻。
纪丛风呆滞地看着地面,大脑里乱成一团,双眸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卫生间里蔓延着酒气,薇拉站在那里看着纪丛风现在的样子,本来准备好的话也说不出口。
本想过去安抚他的心思也一落千丈,盯着封晚走的方向看了良久,这才收回眼神。
垂眸看了回地面,又对着纪丛风说道:“你如果改变心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便也离开了这个尴尬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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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晚自卫生间撞见那一幕出来之后便没再回卡座,而是径直回到酒店闭门谢客。
刚刚撞见的那一幕好似魔咒一样来来回回在脑海里放映,刺得封晚心脏一阵阵发涩。
纪丛风,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说变就变?
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接吻呢?
封晚怒火中烧,灼灼心火差点将自己点燃。可是片刻后,却有一桶水兜头浇下,明明,是他自己拒绝的纪丛风,甚至刚刚在酒桌上也是他自己说出那句话,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现在又怎么好埋怨别人?
封晚,你活得还不如中学时潇洒。
他以为沉寂了四年的心,至少在重逢时不会为纪丛风跳得更快。
但是封晚忽然发现自己错了,比起接受纪丛风的心意,和家里的意愿背道而驰,眼睁睁地看着纪丛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件事让他更加痛苦。
所以,当一件事有所取舍时,心意是否可以坦坦荡荡重见天日?
酒店并不是什么值得思考人生的地方,尤其是和纪丛风身处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