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晚躺在床上昏迷了将近一周,才从浑浑噩噩的沉睡中脱身出来。
睁眼是一片白,炫目的光线一点点充盈视线,眼前的景物这才宛如泼墨般缓缓展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盯着眼前的木制天花板发呆。
视野里走进一个人,封晚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是个女孩。
“你醒啦!”
但女孩开口的一瞬,封晚就倏然感受到眼前的人应该比她年长,是位长辈。她声音里的岁月感是抹不去的。不是女孩了,是成年女人。
只是……她竟然是华国人?
“等我,我去给你拿药!”女人显然有些喜出望外。
封晚大脑得了空,想环视一下房内的装饰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没办法动,被固定住了。
她愣了一下,一些记忆才猛然冲进脑海。
她摔下山崖了,虽然不好说到底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薇拉推下去的,但是终归是把自己搞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没死就是万幸,至于残没残……还得问问刚刚的女人。
眼前的地方像是一间木屋,看材质倒像是自己动手搭的,避世的感觉很强烈。
整体是伦城的风格,远处的家具还夹杂着一些华国的风格。
好像这家人已经在此定居很久了。
避世避来伦城外的……华国人吗?
女人很快去而复返,带着木制的深碗走了进来,熟练地坐在封晚身边给她身上的部位擦药。
封晚只觉得她的双手停留在她的手臂、腿……几乎处处有伤痕。
“你昏迷了快一周了。”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柔缓舒适,带着点轻松的愉悦,“不过还好,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前几年是不是气血虚?”
封晚愣了一下,应了声“嗯”。
“看出来了。”女人轻笑一声,“但是现在身体养得很好,大概有……稳定半年了吧。”
半年吗?
好像就是她毕业到现在的这段日子,也是和纪丛风重逢以后。见到他人之后封晚的盘桓了那么多年的心理问题没再复发,身体自然就跟着好起来了。
纪丛风……
封晚有些头疼。
想想都知道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因为她消失而乱成一锅粥了。
“您……我该怎么称呼?”封晚轻声问道。
“苏闻笙,叫我笙姐就好。”
“苏?”封晚下意识反问。
不是她敏感,而是“苏”这个姓在华国境内少见,她的外公就姓苏,她的母亲和姨妈也姓苏。
“嗯,我姓苏。”苏闻笙笑着看向封晚,抬手取下了封晚脖子上的固定器,给她往颈间上药。
“我知道你叫封晚。”
“我的师傅叫苏涧淮,你的外公,也是苏娆苏婉姐姐们的父亲。”
封晚怔住。
苏闻笙竟然是外公的徒弟?
“我外公……还好吗?”封晚察觉到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苏涧淮这一生做错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把苏娆嫁去了S市洛家,另一件事就是没有阻止苏婉登上那架私人飞机。
还未到迟暮的年龄,生生看着一双女儿不得善终。
他膝下荒凉,子嗣单薄,只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便再无子嗣。苏娆苏婉是他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却一个个福薄,让苏涧淮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婉死在了封家的私人飞机上,没过几年,苏娆死在了洛家的大火里。
从那以后,华国A市的第一世家日渐倾颓。
苏涧淮放下一切离开了华国,谁也没能找得到他。
而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有苏家人出现在了封晚面前,凭着一手好医术把封晚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她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自己仿佛从迷雾中被光照亮,一瞬有了生息。封晚红了眼眶,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苏闻笙不放。
“他很好。”
苏闻笙温柔地擦掉了封晚的眼泪,笑着把上好药的地方包扎起来,而后又把固定脖颈的东西放了上去。
“你的脖子还没好,还得修养一段时间。”
“晚晚,你跟你母亲真的很像。”苏闻笙笑着说,“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你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我刚好走着下山路。”
“还好有缓冲,还好有积雪,还好……你活下来了。”
“如果没能把你保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爷子了。”
封晚听着听着眼睛又红了一片,嗓子里只觉得被一团棉花塞住,想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酸涩地胀痛。
“我能见见外公吗?”封晚过了很久,才压着哭腔轻声问了句了。
“当然能,傻丫头。”苏闻笙也眸中带泪,伸手拭去了封晚脸上的磊泪水,“你外公身体好着呢,他说等你能下地走动了,就带你去见他。”
“晚晚,你外公就在伦城。”
封晚瞬间破涕而笑。
“好。”
有什么是比被人救了活命之后,发现救自己的人是故人这件事更让人喜悦的呢?
封晚觉得至少暂时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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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闻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