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总,我还得叮嘱几句。”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封然停住了脚步看了回来,“您说。”
“封小姐的身体底子是好的,但是架不住一直受伤。频繁受伤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对身体的消耗,尤其是封小姐。她应该气血不足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又一次次仗着先前攒的底子过度消耗,这样下去如果再受伤的话,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所以……封家尽可能保护好她吧,从补气血开始养身体。”
封然沉默了很久,而后点点头,“知道了医生,多谢。”
“不用谢。”
一群医生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手术室。
护士推着封晚的病床往下乘电梯,一群人浩浩荡荡转移到了封然包下来的那层,而后看着封晚被安置进那间VIP病房。
走廊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宛如封晚不是死里逃生而是重伤不治。
纪丛风没进病房,只是隔着走廊的透明玻璃看着睡在里面的封晚,她脸色苍白,长发散落着,整个人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他就那样在玻璃前站了很久,看着封然走进病房,支着头坐在封晚床边。
纪丛风合了下眼睛,随后转身要走。
脚步停住,纪丛风的视线落在了还在远处站着的江景身上。
江景红着一双眼睛,也缓缓抬头对上了纪丛风的视线。
“我……”
纪丛风看着他不敢开口的样子,迈开步子走到江景面前,垂眸盯着这个比他低一些的少年。
“怎么不进去。”纪丛风说。
“我不敢。”
“又不敢。”纪丛风勾了勾唇,带了几分冷笑的意味。
“江景,没有人怪你。封然没有怪你,封晚醒来也不会怪你。那你为什么,又是这副样子?”
一副好像全世界都责怪他、抛弃了他的样子。
纪丛风的声线平稳,没有夹杂一丝情绪,他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愤怒,只是平淡地叙述着,却让江景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从小到大,你给她带去了无数的麻烦,但是封家没有人怪过你。江景,我以为你会变得认真一点,至少对封晚上点心,至少能变得有担当一点。”
“而不是像现在、像上次一样,遇事只会哭。”
纪丛风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但是面对江景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口舌都浪费在他身上了。
“江景。”纪丛风的语气仍然冷淡,却郑重其事地唤了一声,“封然和封远启从来不要求你具备什么保护妹妹的能力。”
“但我现在,作为十五要求你,快点成长,努力强大起来。”
纪丛风盯着江景,一字一句。
“想要封晚命的人太多,多一个保护她的人,她就多一分生还的机会。”
江景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纪丛风,这个人和当初那个哑巴少年渐渐重合,他就是十五的这件事终于有了实感。
江景一点一点消化着纪丛风说的话,眼泪在脸颊上干涸也丝毫没有察觉。
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纪丛风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江景回头看向空荡荡的走廊,心里有一处变得坚定了几分。
—
封家包了一整层楼,封家的保镖和黑翼的人严防死守,生怕封晚在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错。
纪丛风没有第一时间守在封晚床前,而是乘着电梯往下了几层。
纪究的病房,也在这栋楼里。
黑翼的人悄无声息接管了纪究在的楼层,专案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丛风迈着长腿走在走廊里,如入无人之境。
黑暗的病房里只有纪究的呼吸声和喉咙里发出来的异响,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还不到入睡的时刻,无人看护他,也无人管他是死是活。
房门忽然打开,黑暗的病房霎时灯光大亮。
纪究直盯盯看着天花板的眼睛瞬间被刺痛。
但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感官的反馈,还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盯着明晃晃的冷白色灯光。
听到有人坐在床边,纪究费力地偏了头往过看。
“知道你听得见。”纪丛风开口便是锋利,“所以我长话短说。”
“你有没有一刻,心疼过纪年诺?”
说完纪丛风便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嘲弄着自己的天真。
他是在妄图一个半身不遂的人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比如他可能真的对纪年诺动过恻隐之心?
不可能的,如果有哪怕一点点父爱存在,纪年诺都不会客死他乡。
“算了。”纪丛风轻声道。
“老头子,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应该知道了。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十年前在英国,你开着车撞死了我的母亲。”
“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纪丛风的声音淡淡,仿佛恨意只蔓延在眼底,而没有具象化表现。
纪究瞪大了眼睛,像是在思维缓慢地理解着纪丛风的话。
“纪家的一切都是我毁的,所以,你奋斗了一辈子挣扎了一辈子的东西,在我、在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