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被刺眼的白晃了眼睛,面前是一群穿着纯白衣服的教徒,一张张宛如粘贴复制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孔时雨呢?”柚花裕姬直截了当开口。
没有人说话,一瞬间,好像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停了。
这群教徒,好像仅仅只是外表类人的白色雕塑一样,毫无人气。
他们的眼睛,突然齐刷刷转向右边,死死盯住了刚进门的天内理子。
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恨之入骨地看着她,恨不得从她身上扒下来一块肉,嚼之入腹。
夏油杰本能地用身体挡住了理子,他看着这些本来应当保护的普通人,恨着一个同样弱小的少女,人性居然能这么恶……
这种相当恶心的眼神,让柚花裕姬突然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她心中杀意奔涌,面上却笑得更开怀了。
“天元没有同化成功,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孔时雨呢?”
面前数不清的人,似乎终于能听见别人的说话声一样,动了起来。
他们就像是同一个人,猛然举起双手到同一高度,嘴角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们微笑着鼓掌。
为天元大人能够保持纯洁而发自内心的高兴。
柚花裕姬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尊贵的天元大人不早就跟别人同化过了嘛……现在这个被别人耍得团团转的样子,很无趣哦。”
他们好似失去了听觉一般,仍然微笑着鼓掌。
柚花裕姬身后的人都诡异地看着这一幕,就连伏黑甚尔也不禁咋舌,真是一群疯子。
天内理子瞪着眼睛,听着整齐到似乎排练过千万遍的掌声,却想到另外一件事。
如果她被那个男人杀死了……这群人也会这么鼓掌着,为她的死亡由衷地欢呼着、庆幸着吗?
夏油杰抿唇,手在不断颤抖。
柚花裕姬的耐心彻底告罄。
这群普通人,压根承受不了剥夺记忆的术式,索性把这群令人厌恶的蝼蚁全都碾碎吧。
她抬起手,咒力肆意倾泻而下。
这是一场绝美的,将永远刻在人心里的烟花。
这些微笑着的、泛起水波一样皱纹的脸,在刹那间炸开。
来不及惨叫,来不及哀嚎,所有人都被碾碎。
这才是彻彻底底的无声世界。
拥有绝对的实力,会让人对于生命再也没有敬畏之心。
血液混着脑浆在纯白的空间内缠舞,发丝和衣物都化作尘土飞扬。
骨头被碾碎成灰,一层一层飘忽,最后下落,堆积在地上。
于是,天地间终于有了色彩。
柚花裕姬看着刺眼的白蒙上了鲜红的血色、肮脏的脓水一样的黄色,眼底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样就顺眼多了。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将手放进纤尘不染的衣袖,毫不留恋地回头。
天内理子不声不响地晕了过去,夏油杰下意识接住了她。
可他的掌心也是一片粘腻。
咒术师的职责……不是保护非咒术师吗?
她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剥夺他人的生命?
况且那些真正在暗处操作的人早就跑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些无知的普通人吧……
他要做什么?
也许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可是看着前面那一道纤弱的身影,他的心神巨震。
你的全力一击,甚至都摸不到她的衣角,难道你忘了吗?
五条悟走过来,抱起了天内理子。
“走吧,杰。”
他看上去真的不怎么意外啊……或者说,悟大概也想真的杀了他们吧?他那句话没开玩笑啊。
他无力地张开十指,又用力握紧。
力量……力量。
他麻木地跟着众人往前走,可鼻腔里那一股血腥混杂着腥臭直直往他鼻子里钻。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还在那个漆黑的小巷子里,躲着皎洁的月光,呜咽着咽下咒灵球。
蜷缩在地上抽搐,指甲刺入地砖。
真恶心啊,像是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一般……
真恶心啊,光是想想,胃里都翻涌起来,嘴里也变得苦涩。
这些代价,都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啊。如果不是为了他们,自己怎能会拼命变强,吸收那些咒灵球……
不对,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正论怎么可能会错呢?
到底是哪一步出现问题了呢?到底是谁错了呢?
他有些机械地抬起头,前方人影渐行渐远。
她月白和服背后系着一个精巧的蝴蝶结,飘带轻轻柔柔地向后延展。
如果非得选一个人恨的话。
还是让他痛恨自己的弱小吧。
夏油杰麻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