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个用姓氏称呼亲密圈之外的人的国度。
市来一华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名字方便,又很不方便。
方便的是,名字和姓氏太过接近,就算熟悉了起来,也基本没人改口叫她名字。反正读起来都差不多。
不便之处在于,被人喊姓氏也会有种亲近的错觉。
在某种心理上的距离存在的前提下,人会产生错位感。
起初,市来一华没有发觉这距离。
直到有一天被怪道:“市来你为什么还在叫我姓氏?用昵称啦昵称,昵称取了就是要用的嘛。”
是因为长大了吧?
那一刻,市来一华发现,虽然对同性之间的肢体接触没有不适、也能主动亲昵,但她已经做不到跟年幼时期一样,亲亲热热地喊别人小名了。
昵称的话,最多能接受在姓氏的基础上改的昵称。像紫原敦的口癖那样的。
但与此同时,她又不喜欢太有距离感的叫法。
同级生之间还要加上敬称什么的,不适应。
市来一华向来是主动提出舍弃敬语的一方。
无论如何,那些都只是呼称。
换成指称,多数人在市来一华的心里都是以姓氏的形式出现的。
说到底,关系不是特别好的人的名字,有什么记住的必要吗?
家人是例外。家人以亲属关系和单独的名字存在。
另外一类例外是有姓有名的人。
紫原敦是其中之一。
原因很简单。
因为要和其他人作区分。
“我先认识了另外一个‘紫原’,所以、敦前辈让我在学校别喊他姓氏。”
“问题是你们竟然认识的吗?!”
之前聊到国中,冰室说到自己有个堂哥的队友好像也是帝光出身的,市来只说“奇迹的世代中的一个对吧”,没叫过名字。
冰室说自己哥哥被那个队友叫做“室仔”,市来也只笑眯眯地重复“是吗?室仔、室仔。”
“因为家里人的关系认识的。不算熟。”
市来一华说出说过很多遍的理由。
以前也引来过误会。
特别是她对着紫原敦还没叫顺口“前辈”,还在叫“敦君”的阶段。
不过那是国一的事情了。
市来国二的时候,奇迹的世代都升入高中,帝光中学里也就没人会对市来一华和紫原敦这个奇异的组合行注目礼了。
虽然叫市来别喊他姓氏,紫原敦本人却照旧按个人习惯、取市来的姓氏前一个汉字的音节加上昵称。
无所谓啦,反正“市妞”这个称呼,紫原敦不会对着斋哥喊。
别说喊人了,他根本不想见到市来斋。
冰室:“没说过啊!你是金鱼吗!”
星乃:“说过头了噢?”
花染:“金鱼只是忘性大,市来的症状是总添加不存在的记忆。”
“没办法嘛,”市来无辜道,“别看我这样,其实心理活动很丰富的,经常想着想着、就以为说出来了。”
暑期研修还真和IH撞了。
不过,目的地是国内的研修日程很短暂,开始得也较晚。所以,选择去名古屋的冰室有空去看IH篮球赛。
这是冰室哥哥高中的最后一年。
[冰室:那个紫色头发的家伙,超级高!]
[冰室:可以轻松把我举起来的程度。]
[冰室:他们打篮球的都这样吗?两米起步。]
[市来:敦前辈、把你举起来了吗?我还以为他现在不会这么干了…!]
[冰室:一种夸张的形容而已,夸张!等等,难道说他以前经常这样??]
[冰室:对了,我和辰也哥说了你的事。他说东京还挺小的。]
[市来:我的什么事?]
[市来:噢、喔。]
[冰室:你猜那个紫原君怎么说?]
[市来:“啊、市妞也读高中了”。大概?]
[冰室:完全一致!]
[冰室:伴手礼是什么?]
[市来:到学校再说!和生日礼物一起给你。]
[冰室:欸,最后的假期不出来玩么?]
[市来:我现在在郊外啦。会住到开学。]
冰室的生日,9月10日,和紫原敦的正好反过来……
这么想着,卧室门外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市来一华这才发现聊天太专注没听到对方进门的动静。
“斋…一华,过来帮我洗个菜。”
多子女家庭就是这样,容易叫混孩子的名字。
特别是父母上年纪之后。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斋说他会回来,我请了半天假。”
本来在客厅的猫隧道里窝着自娱自乐的市香,发现家里两个人类都往厨房去,也跟着碎步过去闻菜。
妈妈见怪不怪:“还以为我是在叫她呢。”
她把采购的东西拿出一部分放进冰箱里,又笑了:“怎么取这么个名。每次听你在家里喊猫,都觉得怪怪的。好像这个家里有两个一华一样。”
“这个家里就是有两个ichi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