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疆举头望天,星辰稀疏,似乎无数星辰早已熄灭在万古,银月残缺,挥洒下蒙蒙清辉。
孤身一人待在胤王府的他,想了很多,之前从大梦中醒来,他隐隐有些明悟,可却怎么也无法彻底明了所有的事情。
他依旧想不通,为什么荒古年间的自己要布下命令,让如今的张虚坤将自己困在此处?
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张近乎透明的薄膜,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着,或者说是将自己围困住。
他能依稀看见外界的轮廓,但却无法看清细节。
甚至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戳破这些薄膜,就能窥见所有的真相,就能明悟荒古年间那个自己的所有安排。
可他如今像是被拔了牙卸了爪的孤狼,无法将薄膜戳破,只能困在这朦胧的世界之中。
若是不知晓自己在不久后将要离开这个世界,他根本不会着急。
可是现在他内心其实非常焦躁,急切,想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他的其他亲友们还好吗?天下的苍生黎民都还顺遂吗?
赵无疆缓缓抬起右臂,手中剑气氤氲,无形的风絮在他手中凝聚,他一剑斩向胤王府外。
“轰...”
剑气撞在胤王府外的空间上,被无形的空间阻拦,直接崩散开。
“吞天!”他冷喝一声,长发飞扬,想要将困住自己的符箓上的力量尽数掠夺干净,可吞天魔功的掠夺之力如泥牛入海,无疾而终,泛不起涟漪。
“别挣扎了,赵无疆...”
他的内心猛然响起一道声音,似乎在劝说他放弃抵抗,就这么平静渡过这最后几天。
“天下苍生与你何干?”
“靖儿她们在姬家祖庭,会安然无恙的。”
“你不是曾说,尊重他人命运吗?”
“拯救他们不是你的责任,顾好自身...”
如薄烟般的黑气从赵无疆身上缓缓飘起,他浑然没有察觉,只是有些颓然,踉跄退了几步。
大梦的那个夜晚,黑气便如影随形,确切说,从很久很久很久之前,黑气就一直存在。
道门谓之魔。
世人常说,年少不可得之物终会困人一生。
那个无法拯救所有人的执念和愧疚,看似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化,实则一直深埋赵无疆的心底。
此乃心魔,随着时间愈发强大的心魔,一直潜藏在他体内。
这世间,除了痴痴傻傻之人或是天真无邪的孩童,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心魔,或大或小。
小的如同一些欲望,大的则像是另一个自己。
所以往往童年不幸或历经诸多困苦之人,更容易产生第二个“人格”。
这些都是心魔的一种。
没有谁可以将心魔尽数消灭,心魔会一直存在。
比如,当你某时某刻突然升起的某种邪念,便是心魔具体的显化,而你浑然不觉,只是简单觉得,这是欲望在作祟。
被心魔嘲弄的赵无疆,却在此刻,有些明悟了。
他呵了一声,笑出了声,笑意有些苦涩,有些释然:
“原来,我之所以破不开张虚坤困住我的符箓,是因为,我本来就这么弱!
我不是至尊之境,我破不开张虚坤千年积攒的符箓。
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我不是荒古的那个妖神,我现在,就是赵无疆,只是赵无疆!
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一个普普通通的假太监,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一个曾自视甚高自以为是的人!”
“哇...”赵无疆猛然喷出一口紫红血水,脑海中炸响一些话语,他在此刻猛然听清了那夜那场大梦之中,那道身影告诫自己的一些话。
他在此刻,终于认清了自己,他之前被自以为是的妖神身份有些蒙蔽了自己,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一个想要保护大家,但暂时没有能力将所有人都保护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