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凌乱中蔓生出来,时明煦已经能够意识到它是什么——伴随着大脑轻微的疼痛感,他被记忆的碎碴刺中,又被包裹进水雾中。
“小时。”
还是那个阶梯,是雨季的某一天,时明煦闻言抬眼,同立在阶上的安德烈四目相对。
灰蓝色眼睛的男孩沉默良久,继而轻轻开口。
“你不能和我一起离开。”
“如果执意要去,你会死的。”!
“所以老大,就这么两天的功夫,你就立刻找了个情人?”索沛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说话间舌头打架,“你下手这么快?我记得之前外城追你的人不少吧?你一个也没答应,结果干脆找了个内城的研究员?对方具体在哪儿工作啊!”
“内城一区,灯塔。”时明煦补充道,“不是这两天才认识。”
他顿了顿:“从小就认识,很多年了。”
某种意义上,这句话也没说错。
“哦哦哦我懂了!你俩日久生情,”索沛一拍脑袋,“老大你该不会来外城之后一直记着人家吧......等等,灯塔,研究员。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经常去5
11喝酒的人吧!”
“他叫什么来着?唐·卡尔文?”
“是唐·科尔文。”时明煦纠正道。
下一秒,他立刻否认:“不是唐博士。”
“哎呀我懂,反正你就是好这口。”索沛表示理解,“老大,怪不得你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原来是单相思这么多年,可算把人追到手了?谈恋爱嘛,联系不上就容易发脾气,情人是需要哄的,我懂,这都是情趣——瞧你为这事儿愁的,锅都差点烧穿了。”
时明煦:“......”
时明煦:“嗯,对。”
他转身,要重新清洗土豆,但索沛这会儿很自觉,黑发棕皮的家伙几步跨过来:“哎呀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嘛,为老大分忧!”
时明煦被他接过手里的活,一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他不用再做一次。
他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对方话语间的“情人”二字,产生一点微妙的不满。
他决定稍加解释。
于是他开口。
“不是情人。”
“什么不是情人?”
“哦哦!你说你恋爱对象。”索沛将土豆切成丝,动作麻利间道,“老大,你是不是有点陷进去了?好吧,不是情人那是什么?床伴?还是按你的说法来,男朋友?”
“不过他是个研究员诶。”索沛想了想,“你也别太担心啦,内城总比我们外城安全得多。”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甚至两个世界间的受灾程度都存在差异——起码截至目前,自己原来的世界都没有下冰雹。
而眼下,冰雹竟然已经悄然隐去,雨幕遮天蔽日,冲淡了血腥。
暴雨还没有停歇。
时明煦望向窗外时,近地处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水雾里,浪潮拍击过建筑外墙,在风中荡出涟漪,室外已经再没有居民,甚至连救生艇也已经远离。
水流拍壁声被雨珠溅散,但频率如此稳定,时明煦垂眸,看见摇摆的浪涛,想象它们是某种生物的呼吸。
积云雨笼罩着整座乐园。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终于解除掉索沛心中的疑虑——对方虽然不如时岑,但也比自己会做饭一些,他们没有牛肉了,索沛就简简单单烙了饼,二人围桌同坐。
“吃完饭就得去找洛林。”索沛咬着土豆饼,含糊不清,“雨怎么还不停啊老大,下午过去又把全身都搞湿,早知道不洗澡了。”
大个子佣兵望向窗外,忽然叹了口气。
“老大,原本光是基因链断裂就够要命的。”索沛垂头丧气,“最近又接二连三地发生异常繁殖潮,还有那什么屏蔽型植株——差点把晦气蘑菇人忘掉。总之植物和真菌的攻击性也增强了,就好像其他生物整体都在进化。除了我们人类。”
“现在连气候也异化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个星球明显就在越来越糟......对哦!”
索沛急慌慌咽下
一口饼:“诶老大你说!为啥我们非得靠灯塔那帮生物学家死磕啊?怎么不考虑考虑发展天体物理学,星际移民啥的,我看黄金时代那些科幻小说里都这么写。”
时明煦停下筷子,静静看向索沛。
接着,他问:“你知道宇宙有多大吗?”
“反正很恐怖。”索沛问,“具体有多大?”
“截至灾难时代降临前的2025年,最后一次权威探测显示,它的直径是930亿光年。”时明煦说,“但可被观测到的可视宇宙不过是宇宙中的一部分。你晚上要是看星星,大概能够看见2500颗恒星,它们构成了银河系直径的百分之一。”
“哇老大,你懂好多。”索沛问,“内城原来要教这么多啊。”
“我也在方舟待过几个月。”时明煦淡淡道,“简单来说,地球上每有一粒沙子,宇宙中就有一万颗恒星。如果把可能性降到最低,保守估计来看——”
“光是地球所在的银河系,就可能有十万个智慧文明。”
“那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