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 两名狱卒架受过一遍刑的童廉来,将人血迹斑斑地往牢里的稻草堆上一扔,锁上牢门走了。
他趴在那儿喘了一会儿, 挣扎坐起来,侧身子靠在牢柱上, 看隔壁牢房里的贺砺。
贺砺坐在石床上,手里捏两根稻草,百聊赖地编织蝈蝈。
“祸不及家人, 这样做, 坏了规矩。”童廉道。
贺砺眉眼不抬,道:“坏规矩的是。当年若不愿被人榜捉婿,大可拒绝,后乡娶了那青梅。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冒险, 了人家, 一边贪恋岳家于仕途上给的助力,一边又放不自己的私欲, 趁外放之机悄悄纳了青梅做外室,与生儿育女。岳家败落后, 夫人跟吃苦受罪全两袖清风的美名, 的青梅和外室子却拿暗地里收受的贿赂过得富足滋润逍遥自在。这天哪有捅不破的窗户纸,单看有没有人愿意去捅罢了, 童相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童廉默, 随即又惨笑一声,道:“既知道我那个外室,便当明白我为何会站在秦衍那边。此举, 不过是毁了一个我,对来说, 又有何意义呢?”
“让太子身边少一条秦衍的眼线,怎么没有意义?”贺砺编好了蝈蝈,走到童廉身边,在牢柱这边蹲来,将蝈蝈放到他衣摆上,道:“一旦死了,那外室一家对秦衍来说就失去了用。听闻那外室子去年冬才刚给添了个大孙子,就不想活看他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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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廉看那只草编蝈蝈,不语。
这时外头一阵脚步杂沓,似是又有新犯人被押了进来,就关在贺砺隔壁。
贺砺扭头一看,眉头深深皱起。
孟府,孟础润踏街鼓声到家中,一脸兴奋地来到内堂。
自那日孟允棠被贺砺扣了之后,他也跟消沉了好几日,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周氏觉奇怪,问道:“什么事这般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孟础润道:“阿娘,方才我与朋友来时路过西市,看到伯府那边的人慌慌张张。大伯母看到我与朋友一道,还特意把我拦来问东问西,猜怎么?孟雅欣不见了!”
周氏一愣,一旁的孟允棠也抬眸看来。
“什么叫孟雅欣不见了?”周氏过神来,问道。
“具体内情不知,反正打听来,就是大伯母和孟雅欣在西市逛铺子,不知怎么的,一眨眼的功夫,那孟雅欣就不见了,凭空消失一般,随行的丫鬟小厮谁也没看是怎么不见的。大伯母急红了眼,又不敢声张,我来时们还在西市找呢。”孟础润幸灾乐祸。
孟允棠忽问道:“真不是和朋友做的?”
孟础润忙澄清道:“当不是,我和我朋友可没这本事让嗖的一声就不见。”
“行了,这一天天的都做什么去了?竟日一身臭汗地来,快去擦洗擦洗,待阿爷来就开饭。”周氏撵他。
孟础润心情甚好地出去了。
周氏在孟允棠身边坐来,道:“不是弟弟做的就好,别多想了。”
“阿娘,不知道为何,听说被绑,我心里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还有些为难过。”孟允棠说,又想起了贺临锋,若是他听到这话,怕不是又嘲讽是坐庙的菩萨了。
也不知他现在在牢中情况如何?
周氏抚的肩道:“咱们都是女子,听闻这般可怕的事,自比他们男子更难接受。可叹大伯母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才让郑家没有休掉孟雅欣,经此一遭,怕是神仙难保了。”
这时雪兰进来急切道:“夫人,阿郎身边的秦桑来了,说有急事禀报。”
周氏道:“让他进来。”
雪兰刚一传话,那小厮便连滚带爬地进来,满脸尘汗地跪地禀道:“不好了夫人,阿郎让大理寺的官差给带走了!”
周氏与孟允棠都吓得站了起来。
“因为何事?”周氏问。
“说是差事上出了岔子。”秦桑哭道。
“阿娘,怎么办?”孟允棠小脸煞白,若是寻常岔子,那只会是长安县去拿人。大理寺直接去拿人,是大岔子了,阿爷办差会出什么大岔子呢?
周氏自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心中颤颤不安,孟扶楹不在,家里都是小的,这个当家主母必须得稳住。
“知道了,去吧,把嘴闭紧,别到处声张。”沉声道。
小厮退后,周氏安抚惶恐不安的孟允棠:“马上闭坊了,来不及去大理寺探望阿爷。明日我们一早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