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多云, 月亮时隐时现。
鹿闻笙与戚阔二人走在前面。孟允棠跟在贺砺身边,看着黢黑安静,和白天截然不同的街道, 忍不住心慌起来。
“贺……贺郎君, 这样真的没事吗?要不躲着点走?我阿爷说犯禁被抓到要被打板子,被打残打死的都有。”而且没处说理去, 谁让你犯禁呢?
贺砺:“嗯。”
孟允棠:“……你嗯是什么意思?”
贺砺侧过脸看着她,道:“‘嗯’的意思是,以我和两名属下的身手, 即便遇上巡查队, 他们也是追不上我们的。所以你想贴墙走, 你就去贴墙走。”
孟允棠:“……”
怕什么来什么,孟允棠跟着三人刚心惊胆战地转过平康坊的西北角,便见一队金吾卫巡街使迎面走来,见了四人, 执枪大喝:“何人胆敢犯禁!”
孟允棠听到那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一下躲到贺砺身后, 一只手揪住他的袖子。
贺砺低眸看了下她的小动作, 没吭声。
鹿闻笙向那队巡街使亮了下贺砺的通行令, 巡街队长对贺砺叉手道:“原来是贺大将军,失礼了。”说罢一挥手,带着巡街使离开了。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
虚惊一场的孟允棠松了捏着贺砺袖子的手,心情复杂。
虽然生活在同一座长安城里,但人与人之间,待遇真的天差地别。
像贺砺这样的权贵,犯禁都没事,甚至巡街队长还要因为拦下他而对他说一声“失礼”, 而像她这样的小老百姓,根本就连犯禁的勇气都没有。
今夜若不是有他陪着,她是绝不敢走出卫国公府的。名节与性命比起来,自然是性命更要紧。
她和他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原本也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孟允棠胡思乱想着,天黑也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到石子脚下一滑,人就向一旁冲跌出去。
贺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站稳,皱眉:“能不能好好走路?”
孟允棠自知理亏,便不吭声,只将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推开。
他松开她的胳膊,转而牵住了她的手腕。
孟允棠:“!”
挣了挣,没挣脱,她道:“你放开我。”
贺砺不放,语调轻慢道:“这么笨,摔死了算谁的?”
前面戚阔听到这话,朝着走在身旁的鹿闻笙挤眉弄眼。
鹿闻笙目视前方,就不看他。
孟允棠气恼,分辩道:“我刚才差点摔跤是因为天太黑我没看清楚脚下,跟笨或聪明有什么关系?”
贺砺侧过脸看着她道:“你是在提醒我你有眼无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鹿闻笙扶额。
“鹿十二你怎么了?头痛啊?”戚阔见他揉额头,立马问道。
“没有,我好得很。”鹿闻笙立刻放下手,继续一脸正气地在前面开道。
孟允棠气得用力想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掌中抽出来,奈何他的手指就像铁钳一般,任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她自己倒磨痛了皮肉,只得气呼呼地停止挣扎,听之任之了。
长兴坊离崇仁坊并不太远,拐过平康坊再过两个坊就到了。
坊门已然关闭,就算是贺砺,也不可能让坊正在晚上打开坊门,这是违法的,只能翻墙。
长兴坊的墙不算太高,但也有一人多高。
孟允棠站在墙下仰头看着墙头,正犯难,便见鹿闻笙跑到墙根下蹲下,对她道:“孟小娘子,来踩着我的肩膀,我托你上去。”
“啊?这……这不太好吧?”孟允棠虽说也是有爵之家出生,但从未苛待过下人,踩人肩膀之类的事情,她有点心理障碍。
“无碍的,某身体强健,禁得住娘子的体重。”鹿闻笙笑道。
孟允棠扭头看贺砺。
贺砺抱着双臂:“看我做什么?要我把你扔过去?”
孟允棠:“……”
蹲在那儿的鹿闻笙又想扶额了。
孟允棠走到鹿闻笙身边,不好意思道:“得罪了。”
“无妨的,娘子上吧。”鹿闻笙道。
孟允棠提着裙摆,抬起一只脚踩在鹿闻笙的肩膀上,结果发现无处借力她另一只脚根本上不去,稳不住身形。
一旁戚阔刚要去扶她,眼前人影一晃,贺砺已经走了上去,抬起一只胳膊。
孟允棠扶着贺砺的胳膊两只脚都踩上了鹿闻笙的肩膀,贺砺道:“扶着墙。”
孟允棠稳住身子,两只手都扶在墙上。
鹿闻笙维持着平衡慢慢抬起身子。
孟允棠很快扒到了墙头,当鹿闻笙彻底站直身子时,她小心翼翼地爬到墙头上,蹲在上面。
身边一阵衣袂轻响,孟允棠扭头一看,贺砺单手在墙头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