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从芥子囊里翻出舆图,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她猜绯潜给她的那东西应是有致幻的功效——刚刚她虽然看见自己的身躯在破碎,但并没有多大痛感。
若是顺利,只需等躯壳完全碎了后,再找个机会溜出府。
但偏偏月郤拿出了本命灵火。
奚昭见识过那灵火有多厉害,甚能短暂压制住她体内的魂锁。要真被喂着吃了灵火,定然会影响致幻的效果。
情急之下,她陡然想起身上还有块能瞬移的鬼核,加之太崖提前给她的月府玉牌,这才匆匆逃出。
但实在太过匆忙,她瞬移的位置选得不大精准。眼下看舆图,和绯潜约好的地方还隔了两里地。
她收起舆图,正准备下树,便隔着稀疏枯黄的枝叶看见了五个人。
其中四个都作相同打扮,应是赤乌境安插在这儿巡守的妖卫。
被那些妖卫围起来的是个个矮身瘦的中年男人,正笑笑嘻嘻地同那些妖卫说话。
奚昭粗略扫了眼那些妖卫,最后盯准了那中年男人。
男人身着棕褐短打,手里还拎了把刀。
等他转过身时,她远看见他腰上佩了块木牌子,上面刻着什么纹路。
奚昭屏息凝神,仔细盯着那块木牌。
许久,终于瞧清那上面刻着龙纹纹路。
没错了。
奚昭心喜。
这人就是柿子湖伏辰寨的妖匪。
估摸着是出寨办事,恰好撞上巡山的妖卫了。
在她打量之际,那妖匪也往这边走来。
路过奚昭所在的这棵树时,他忽然停下,抬起脑袋。
“谁在上面?”他扯开嗓子问。
被他发现,奚昭也不觉奇怪。
她还不懂得怎么收敛气息,挨得近了难免会被察觉。
又见远处那几个妖卫走远了,她才顺着树溜了下去。
落地轻巧无声。
那妖匪面含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她,眯缝似的眼里藏着精光。
很快,他眼中的提防就换作讶然,不敢置信地问:“你是人族?”
“是。”奚昭连身上的灰都顾不得拍净,似因惧怕,声音也发抖,“我和我师父一起进山采灵草,中途遇着一只稀奇灵兽,就想追上去看看。我明明见它跑到这附近,可眨眼就不见了——我对这一带实在不熟,能劳烦您带个路吗?”
妖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却问:“你不知道自个儿闯到什么地盘了?”
奚昭摇头:“这附近只能瞧见树,跟师父采药的地方也没什么差别,我四处都转遍了,实在是绕不出去。”
妖匪嗤嗤笑了两声,语气听不出好坏:“就你这连路都认不清的本事,还采什么草?不被妖怪抓去就算运气好了。”
“这附近有妖?!”奚昭惊道,眼中惧怕更为明显。
“方才就差点儿撞见几个,得亏我这脑
瓜子转得快躲开了,不然准被吃得精光。”妖匪道,“我在山里头打猎,平日里都是避着妖走,你可倒好,专往妖的嘴里撞。”
“妖吃人?”奚昭不由得往他身旁靠了两步,“可妖不是也有好有坏吗?”
“你挑错了地儿,这座山里头的妖吃人连骨头都不吐。”妖匪扫了眼那些妖卫离去的方向,转身,“走罢,我带你出去,路上再说。”
奚昭连忙跟上,像是怕被他丢在这儿似的。
她问:“这山里头的妖吃人,大哥你在里面打转,就不怕?”
“那也得遇着了再说。”妖匪答得敷衍,“百十年都撞不着一回人,那些妖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奚昭大松一气,眉眼见笑:“那看来咱俩都算走运。”
“何止是走运,简直了撞了大运。”妖匪斜睨她一眼,“不过……你说看见灵兽了,怎么个看法儿?”
“哦,”奚昭语气自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灵兽,也有可能是妖。反正看着像人,很漂亮,辨不出男女。”
妖匪陡然停下。
奚昭还在说:“身上穿着花草编的衣裳,带的耳坠好像是琥珀,特好看。见着像山间精怪,我才想跟上去多看两眼的。”
妖匪回身,紧紧盯着她:“还有呢?”
“还有……”奚昭思忖一番,“想起来了!那灵物手里拿着龟甲,握在手里不停地摇,嘴里还念着什么吉啊凶的,我——”
“那可是天江鲛!”妖匪打断她,干瘦的面颊涨得通红。语速也快,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天江鲛?”奚昭面露茫然。
“传闻能卜吉凶的妖灵,十卦十准,据说还——”妖匪突地住声,似乎不愿多说,“你在哪儿看见的那东西?”
奚昭想了想,伸手一指:“好像是那儿。我见那妖灵消失了,就想着往回走,但走到这儿就迷路了。”
妖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眼,面露犹疑。
“倒是巧,我有几个弟兄也在那附近。”
今天撞了大运,捡着个人族不说,还有可能遇着天江鲛。
若被别人看见,定会抢着分一口。
如果将这人族引走,找个妖卫巡视不到的地儿吃了,自是好事。
但天